真实战争故事。本文14,000字！阅读需要20分钟。

醒着，做梦

楼主 醒着，做梦说：
原创．
萝卜头666．
真实战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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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罗伯特刘．
你知道中国距今最近的一场战争是和谁打吗？.．
知乎上有好几个类似的提问，回答有中美南海对峙的，还有中印边境冲突的．
这么看可能很多年轻的朋友都不知道正确答案．
其实最近的一次是1979年的“中越边境之战”．
这场教科书上没有的战争，被称为最奇怪的战争：起因不明，时间最短，胜负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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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场奇怪战争中的奇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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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亲如兄弟的战友，一心想在战场上立功，在顺利执行了一次夜间任务后，他们不仅没有受到奖励，还差点被赶下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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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我再一次踏上南下的列车，去看望我最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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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我的思绪也像倒带一样，回到了40年前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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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78年12月底，我和一批战友坐火车到达广西后，当夜就被编入连队．
我编入到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1营3连3排8班，任副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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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弯腰整理床铺时，突然有人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
我转过身一看，眼睛都大了起来，惊喜大叫：“姜羊你．
”.．
我和姜羊你不仅是高中同学，还是同寝室、同桌．
两人共度3年少年时光，好得胜似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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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上体育课，我不小心扭了脚，是他背我回去的．
我当时在他后脖子上哈气，痒得他浑身难受，还故意在他背上扭来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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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的同学，早把我丢下不管了．
但我知道，姜羊你不会，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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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后，我在生产队里当会计，姜羊你在村校当代课老师，记不了几分工分．
我们都想找到改变命运的机会，于是报名参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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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军队服役即将年满3年，面临退伍时，中越边境大战在即．
当兵的人，如果没有上过前线打过仗，会遗憾终生．
我不想留下这样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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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请战血书后，我如愿以偿，被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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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想到的是，能在上战场前遇到最好的兄弟，而且两人还分在了同一个班．
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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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们，都以为这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根本没有意识到，人生并不像电影，这一幕幸运偶遇，下一幕就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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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战场，谁也猜不到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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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越之战原因至今说法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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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争的事实是，1979年前，越南在苏联的支持下，对中国采取敌对行为，国内发生惨烈的“排华”事件，有数十万华侨被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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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无法置之不理．
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中，所有中国人都义愤填膺，为了拯救水深火热的越南华侨，也为了树立中国的国际地位，中国领导人决定出战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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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羊你当时在南京不同部队服役，几乎所有战友们都写了请战血书，我当然也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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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出发那天，天正下着鹅毛大雪，一会儿就在身上积起厚厚的一层，我和十几位战友一起，在连长的陪同下，冒雪步行到10公里外的团部报到，然后登上了开往广西南宁的军用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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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震耳的口号声，也没有隆重的欢送场面，但我们依然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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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个昼夜后，到达广西南宁火车站．
下车后，全体人员分乘军用卡车奔赴驻地．
凌晨时分，我们来到了防城县板八公社，这里距离中越边境线约20多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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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入连队后，部队开始组织学习简单的越语，并结合地形地貌进行适应性训练．
广西的山又高又陡，而且怪石林立，荆棘丛生．
但大家训练热情高涨，很快就适应了山林丛地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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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羊你的个子都在1米75以上，身强力壮，射击、投弹等成绩都很优秀，很被连队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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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你这个名字，普通话读起来很是拗口，总有战友好奇问他为啥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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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笑嘻嘻解释，自己是1955年生的，属羊，父母没念过书，就给取了个"羊仔”的名字．
羊仔在老家常山方言中就念“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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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浙江常山何家乡人，常山同乡之间聊天都用常山话，有时说惯普通话没转过来还会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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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战友在部队里说惯普通话，回家探亲一时转不过弯，和老父亲聊天也用普通话，老父亲二话不说上去就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一爆粟子，教训道：“没当上干部，倒说上官话了．
”.
于是乎，我们几个老乡在一起打了个赌，谁要是同乡聊天，无意中说普通话，就罚一包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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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跟战友在聊什么东西最好吃，正好姜羊你走过来，我顺口就说：“姜羊你，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姜羊你用手指着我的嘴巴，用常山话激动吐出“耶耶耶……”.．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用普通话问他．
愿赌服输，我掏一包大重九香烟扔给了他，他一脸得意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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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79年2月上旬，中越边境地区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
驻地也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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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们，对战争的了解，都是从电影里看来的，根本不知道战争是多残酷，想的只有在战场上立功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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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战争就意味着一定有死亡，上战场之前，每个人还是都做好了不能回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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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上级指示，我们已经全部剃了光头，提前写好家书，实际上就是遗书．
如果牺牲了，家书将作为遗书连同遗物一起寄送给家人，如果有幸活下来，既可以把这封信销毁掉，也可以永久保存作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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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战士在写遗书的时候都默默地流眼泪，这不是伤心害怕的眼泪，是被自己保家卫国的豪情所感动．
大家都这样写着：“进攻即将开始，再见吧，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会用自己鲜血，浇灌出胜利的花朵．
”.．
我也在遗书中写道：“爸爸妈妈，有一天当我不再回来，我会化作边境线上的一棵青松，日夜守护祖国和家乡的安全．
下辈子，我再好好孝敬您．
现寄上200元，以表孝心．
”.
当时士兵第一年的津贴每个月是6元，第二年7元，第三年8元．
200元是我当兵三年所有的津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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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得来的钱，有命挣，没命花．
要么把钱寄回家，要么把钱花干净．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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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家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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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2月16日傍晚，刚吃过晚饭，连队突然接到向边境线突进的命令——攻占高巴岭北侧的570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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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巴岭就在我们驻地对面越南的那一边，隔界河与我国板兴、丈义地区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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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山岭，驻守着越军二个营的兵力，控制住这里，就相当于控制住了我国长达七公里的边境线，以及边境一条运输物资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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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云雾缭绕的高巴岭，是我们厮杀的主战场.．
因为是军事要地，越军在此托崇山峻岭，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居高临下，火力密集，攻占高巴岭的任务也由此变得异常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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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570高地是越方距我边境最近的一个支撑点，攻下并坚守住570高地，整个高巴岭就相当于被拿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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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信心满满．
天下着雨，部队冒雨急行军．
不准讲话，不准照明，队伍就像一条蛇的游动，只有解放鞋踩在泥泞中的叽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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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导指引下，我们悄悄地越过了五六十米宽的中越界河，进入潜伏阵地．
埋伏在潮湿的杂草丛中，等待出击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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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啃几口压缩饼干；渴了，喝几口沟里的浑水；困了，趴在草丛里打个盹．
山蚂蝗来袭，叮咬得我鲜血直流，用手去扯，“叭”地一声断成两截，半截蚂蟥还留在皮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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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湿透了衣服，我没感觉到冷，每个战友都没感觉到冷，血液在血管里快速地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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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前的等待异常漫长，除了聊天就是抽烟．
姜羊你趴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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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打仗你怕不怕？”.．
他抽了口烟，说：“说不怕是假话，但我更想立功．
”.
和我想的完全一样，立功意味着提干，意味着吃到商品粮，意味着被分配到体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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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半晌不做声，姜羊你突然说：“你还记得高中那次背你吗？你故意在我背上扭来扭去，难受死我的，要换一个人，肯定丢下你就跑了．
”.
他放下手中的枪，捅了我一下，咧开嘴一笑：“别害怕，要是你受伤了，我一定会跟当年一样，把你完完整整地扛回去．
”.．
我不服气，反驳他：“我怎么可能害怕！上战场不就是为了立功！”.
“我也是．
我特别想赶快立功．
”姜羊你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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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你和我一样，都是农村户口，又没有正式工作，退伍回去，还是当农民．
如果这次立功提干了，就能去做很多之前不可能做的事，比如姜羊你一直不敢追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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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认真的姜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正说着，三颗信号弹腾空而起，在深黑的天幕中亮得刺眼．
炮火刺破长空，怒吼着扑向越方阵地．
炮弹着处，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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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2月17日凌晨6时30分许，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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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战前部署，我营1连率先向高巴岭北侧570高地发起了攻击，我所在的3连随后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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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你和我冲在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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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高地原有一个侦察排的越军驻守，在我们地毯式的炮火打击下，他们撤到高巴岭4号阵地上防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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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上级命令，1连继续进攻高巴岭4号高地，570高地交由我们3连接管防守．
夺下570高地，意味着在越方心脏插进了一把钢刀，拉锯战必将在这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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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连指战员立即投入到构筑战壕和工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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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距离高巴岭主峰直线距离只有600米左右，如果白天构筑工事，会被越军发现，成为他们重机枪点射和火箭筒追击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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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们隐蔽在树底下休息，夜里，除哨兵和潜伏哨之外，所有干部战士用铁镐挖堑壕修工事，并在堑壕的内侧掏猫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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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洞既可以用来休息，又可以用来躲避越军炮弹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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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晚上的努力，终于将班、排的堑壕工事挖好连通，形成了环形防御阵地，吃喝拉撒全都在这阵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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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方便的就是大小便．
小便还好，反正大家都是男的，随便在堑壕里找个地方解决掉就可以了．
大便就不行了，主要原因是臭，只好趁天黑翻到堑壕外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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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的同乡黄海富去堑壕外大便．
完事后刚站起来，“突突突……”一阵重机枪点射过来，吓得裤子都没系好的黄海富，一个翻身跳进了堑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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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检查自己的全身，发现穿在身上雨衣的腋下，多了一个贯穿的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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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往里挪上几公分，可能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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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富跟我是南京军区守备团同一连的战友，我还帮他写过恋爱信．
我拍着黄海富的肩膀说：“你真命大，这件雨衣一定要带回去作个纪念．
”.．
离死亡太近的人似乎比常人更迷信一些，战场上忌讳说死，却人人都羡慕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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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我见过太多生死之后，会明白一个道理，身体素质再优秀，战术动作再利落的战士，在枪炮弹火之间，也只是肉体凡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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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还真的得靠几分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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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前的等待，是那么的漫长，每个人都学会了抽烟，我也开始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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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羊你常常窝在猫耳洞闲聊，有次聊着聊着，只见他深深地吸一口烟，问我：“你记不记得那个女同学……”.
我和姜羊你每次谈起高中时的生活，话题最后都会落在那位女同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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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是城里人，身材高挑眼睛黑亮，夏天喜欢穿白衬衫和格子裙．
是那个年纪所有男孩子都喜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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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姜羊你是农村户口，又没有正式工作，在女同学面前一直很自卑，所以一直不敢向她表露出自己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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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提起暗恋的女同学，姜羊你就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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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话他：“我经常替人写表白信．
要不我也替你写一封信吧，你不表白，永远都没有机会．
”.．
姜羊你害怕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
他窘迫地整张脸都通红了．
我很清楚，敢不敢给女孩表白，就看这次姜羊你能不能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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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战场上的事，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很快，我们俩差点儿卷铺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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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刚夺下570高地时，就发现前山梁两侧有两户越南人居住，要求他们搬走，表面上答应，可一直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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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可怕的是，这几位中年男女，每天都给高巴岭主峰的越军送吃送喝，山上的越军不但在他们家出入，还从房子边的树丛里朝我们的观察点打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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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1日，团长来我们570防御阵地巡查，连里请示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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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听后，感到事态严重．
这两户越南人，极有可能是越军化装成边民安插在这里的侦察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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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我方阵地上的兵力部暑和工事修筑情况全面掌握后，对我方是极其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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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要求连里事不宜迟，晚上带人悄悄摸下去将他们赶走，如果他们不走或有别的企图，肯定有问题，要果断处理，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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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羊你两人都被选中，参加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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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雾气和夜色，仿佛也有阻力，人往前走一步，都要使上好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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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会讲当地土话的干部和副连长的带领下，我们首先摸到其中一户人家里，告知我们要到前方执行任务，请他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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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盯紧了，眼睛眨都不要眨，别让他们拿武器，不然，倒下的是你．
”副连长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再告诫要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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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磨磨蹭蹭，一直不愿意配合，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眼光经常扫一下窗口，看得出是想找机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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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慢吞吞跟我们出门．
走在一个山岙处，5个人突然分散而逃，大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是他们借助地形的熟悉，对我们进行伏击，我们将处于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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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动，风险极大，为避免打草惊蛇，不能打枪，只能使用匕首，并且要一招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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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我们悄无声息地处理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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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家农户家时，已是凌晨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请他们为我们带路．
说了半天，人才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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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中，有人撒腿就跑，其他人也借着夜色，身手矫捷地隐入灌木丛中，四散奔逃．
我们早有提防，立即动手进了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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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个少年反应很快，往树林里一滚就往前跑去！看他背影，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那还是个孩子！.
我身旁的战友原本已经端起了冲锋枪，心一软，没有扣动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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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距越军阵地很近，我们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如果被他们发现，全部都会被越军扫射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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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副连长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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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放走的越南少年，却留下无穷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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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越南广播突然传出：强烈抗议，中国军队竟然随意射杀我国边民，我们要强烈抗议！.
一听，说的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的行动，放走的越南青年就是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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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上级组织调查组来到我们连进行调查，参加这次行动的战士，都被召集起来，询问事件整个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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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判断对方是情报人员，而不是普通边民？”听到这样的质疑，我和姜羊你百口莫辩，怒火中烧，被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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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结束后，姜羊你沉着脸，从营帐内大步走出来，怒道：“什么边民，全是吃血啃骨的恶魔，越南就是在污蔑！”.
说着，他拣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了敌方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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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死了，事情反而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指挥本次行动的团长和副连长要被带去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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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有人都坚信，当时越南全民参战，被我们杀掉那些人，一定是情报人员乔装成的、真的老百姓早就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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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紧要关头，却把团长带走，所有人很难接受这个决定，纷纷站在一起，把调查组要走的路都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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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调查组说出：“服从命令！”才不得不把路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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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羊你的心情一样，心里既委屈，又愤怒，更多的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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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达退役年限，这次上前线，是最后的立功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只要能立功，我们才能彻底摆脱农民的身份，吃上商品粮，分配一份正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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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老兵，但我还想象不到真实战争的残酷.．
现在连团长和副连长都被带走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因为这次任务受到处分，失去这千载难逢、亲自上战场杀敌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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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因为执行了一次必要的任务，无法自证清白，就要被灰溜溜地赶回老家了么？.．
从我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开始，至今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战场上，除了战友，剩下的全是敌人．
除了活着，只有死亡一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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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天气炎热，那几具尸体越军一直没有来清理，很快腐烂发臭．
出于人道主义，连里决定先将越军的尸体进行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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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怕受到越军的攻击，就在第二天夜里执行任务．
又是我和姜羊你两人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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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视线不清，尸体散发的臭味更加清晰，像是死老鼠在热锅里蒸了两天，每一口灼热的空气都混合着剧烈的恶臭，只要稍稍靠近，就被熏得晕头转向，连防毒面具都无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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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当地这湿热的环境下，极易引来苍蝇生蛆——.．
我们搬尸体的时候都是尽力憋着气．
我能认出来，我搬的这个人，就是我用匕首杀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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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看他的尸体，一个鼻子两个眼，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的年轻人，并没有长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是姜羊你骂的什么“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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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真奇妙，我们杀了他们——当然他们也杀了不少我的战友，我们本该互相憎恨，现在我们却成了为他们抬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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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界限似乎只有在死之后才能模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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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后会变得很重，我们一般都是两个人搬运一具尸体，但姜羊你戴上防毒面具，一个人就扛着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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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掩埋完尸体，趁着天色尚暗，我们飞快往回走．
搬尸体的时候肯定不能说话，那个气味无孔不入，一张嘴就想吐，现在又要趁着天没亮回到阵地，更来不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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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乎沉默了一路．
回到猫耳洞，姜羊你突然问我：“你还吃得下饭么？”.
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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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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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才的味道，我空荡荡的胃里一片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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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战地之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姜羊你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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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他，反问说：“那你下战地之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姜羊你摸了摸全是胡茬的下巴，开玩笑:“我就想吃一大碗红辣椒炒青辣椒．
”.
常山人喜欢吃辣，嗜辣如命，阵地上全是压缩饼干之类的食品，一样都没有辣味．
我猜姜羊抬完那些尸体后心里不好受，开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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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之后会变成丑陋的尸体，这是我对死亡的第一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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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参战人员，我们没有被处分，留了下来．
随后姜羊你被抽调到排雷组，这是连里新组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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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巴岭地形极为复杂，越军充分利用这一点，在我们可能进攻的路径上，埋设了大量的地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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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雷一颗连一颗，一层压一层，有的狰狞地从泥土里露了半截，有的干脆全身亮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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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雷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触发式的，踩上去就爆　炸；另一种是拉线式的，通过丝线把一串雷连在一路，只要一撞到丝线，全部的雷就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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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越南，大部分雷区都是好几种地　雷混合埋设的，是个连环阵．
只要动一颗，就会牵枝动叶，引爆一片，杀伤力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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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少伤亡，在步兵进攻之前，必须先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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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里看姜羊你胆大心细，技术能力强，就让他当排雷组组长．
和他一起调走的还有黄海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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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兵，是离英雄与死亡最近的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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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工作，也是立功机会最多的，对于我们这些拿命搏前程的人来说，能被选中是很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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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你走后，新补充进来一个常山老乡，重机枪手赖云木，他身高力大，原来我们挖的猫耳洞对他来说显得有些狭小，他往里面一蹲，两条大长腿还露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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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可能把洞挖大一点，让赖云木蹲在里面舒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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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木和姜羊你年龄相仿，他和我一样，也是服役期满的老兵，本可以平平安安荣归故里的，但我们都不约而同选择走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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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与我不同的，大概就是赖云木13岁就失去父母，吃了很多苦．
他从小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参军对于他来说，只要每天能够吃上饱饭，就非常开心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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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常同我讲，他没什么大志向，最大的梦想就是等打完仗后，我们可以一起退伍回乡，一起找女朋友，等结婚时请我这个同乡战友作证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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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赖云木，一脸坚毅的表情.．
与骗我烟的姜羊你相比，赖云木老实得有点木讷，他沉默寡言，是个闷葫芦，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抱着宝贝似地抱着他那把和他块头一样大的重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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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没有那么多讲究，别人的枪上永远混着汗水和泥土，只有赖云木的重机枪被擦得乌黑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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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枪实在太亮了，我总忍不住要上前摸一把过过瘾．
赖云木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没说什么，要是换上别人，碰都不让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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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称得上爱枪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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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月27日，他的重机枪终于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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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刚放亮，火箭炮、榴弹炮一束束、一排排地从头顶上飞越过去，远处的敌方高巴岭阵地上爆　炸声持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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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持续了20多分钟，然后，我们跃出防御阵地，向高巴岭正面进攻．
赖云木手中的57式重机枪犹如万箭齐发，威力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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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部署，我们3连由570高地沿山背向高巴岭正面出击，牵制敌方火力，配合1连和2连从其他方向吃掉高巴岭守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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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浓得化不开，用手使劲地搓揉眼睛，还是看不远，能见度差不多只有十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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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起眼睛费力看，才隐约看见姜羊你带领的排雷组此刻正走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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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排雷的设备很落后，姜羊你手中的排雷器具只是一根七、八米长的毛竹杆，在毛竹的头上绑些铁丝，他人边向前走，竹杆边向前推，拍打着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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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的工夫，姜羊你便彻底消失在浓雾中了．
间或从前方传来地　雷被排除的爆　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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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的心情十分奇怪．
大战一触即发，气氛焦灼紧绷，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但听着前方地　雷被排除时“嘭嘭”爆　炸声响，想着前方有姜羊你正在排雷，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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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七想八想间，突然，枪声就像炒玉米粒一样爆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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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双方迎面遭遇，正式交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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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我方计划进攻高巴岭的同时，越军也在谋划抢占570高地．
早在昨天夜里，越军三面包围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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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山腰以上常年被云雾笼罩，根本看不清，全凭哪里有火光，哪里有声音，就集中火力向哪里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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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一开火，一时间，引来敌人上百发炮弹，硝烟弥漫，弹片乱飞，整个战场危险又混乱，连长命令战士们撤回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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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跳回到防御工事中，不经意地一瞥，突然发现老乡黄海富在撤退时被炸弹的弹片击中，躺在距离堑壕十米之外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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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乱飞的子弹和流矢般的炮弹，要没人管他，就算不被越军炸死，也会被我们自己人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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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得救他！.．
我把手上的轻机枪交给身边的一名战友，又对离我几步之外的赖云木说：“机枪掩护．
”.
“哒哒哒……”重机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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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屏息，抬腿翻出了安全的堑壕，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子弹扫射在我身边，地上泛起一阵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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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五米，一米……抓到了！.．
我拽住黄海富的手臂就往回拖，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沙石地上磨地生疼，我顾不上这些，准备一鼓作气将黄海富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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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密集的子弹又射了过来！我大叫：“赖木云！”.．
“哒哒哒哒哒……”回应我的是更加急促的重机枪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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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滚带爬地把黄海富拖回到战壕里，盯着生死不知的黄海富，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黄海富眼睛中弹负重伤，满身是血，看起来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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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包扎后他送往后方，但因抢救及时，黄海富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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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运气确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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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救护的民兵送下战场的黄海富，我猛然想起，他是和姜羊你一起被挑选进入排雷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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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富受伤了，那姜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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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正想着姜羊你的安危，我从战壕里猛地抬起头，顿时敌方一颗炮弹在附近落下，掀起的泥土劈头盖脸地洒了我一身，险些将我的整个头都埋在土里．
.．
赖木云扭着那张混合着泥和汗水的脸，朝我大吼一声：“敌人的炮弹太凶，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他的重机枪前方七、八米远的地方落下了一枚迫击炮弹，紧接着不到一分钟，重机枪后方十来米远的地方又爆　炸了一枚炮弹．
.．
根据战场经验，我断定第三枚炮弹完全有可能直接落在重机枪的位置上．
我大声地喊道：“赖云木，快转移．
”.
重机枪顾名思义，因它重量大，所需固定的支架组装也比寻常机枪更加困难，拆卸起来更是麻烦，就在赖云木拆机枪的过程中，越军的第三发迫击炮弹真的落在机枪射台上爆　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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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赖云木和两名弹药手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根本叫人反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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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木伤势最重，弹片将他右大腿根内侧的肉炸飞，股动脉炸断，血沽沽沽地向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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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木咬着牙关，用双手使劲掐住大腿根内侧，试图阻止向外流淌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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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最近的同乡战友，正向前尝试救护时，又一发炮弹飞来，一块弹片钻进了他左前额内，涌出的鲜血随即遮挡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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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救赖云木的同乡也倒在了阵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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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赖云木一个人跌坐在那里，我眼睁睁看着，他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着，像个破得要坏掉的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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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血越积越多，我焦灼地左右回顾，想像刚刚和他配合救黄海富一样，找人一起救他，可两眼望去，周围还能抬着头的，就剩我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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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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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木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在送往医院途中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只有2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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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们相处短短这几天，虽然我是班长，但赖云木一直是叫我名字，有一次赖云木故意叫我一声“樊班长”．
两人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嘴里同时蹦出好几声“他　妈的”，才把这尴尬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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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间经常开玩笑来缓解紧张，营长连长开口闭嘴都是“他　妈的、他　妈的"，这也成了我们的口头禅，一张口，“他　妈的"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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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不是开晚会，是需要一点野气和匪气．
而生死之间，个人的力量渺小如尘埃，全凭运气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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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赖云木，没有重机枪的火力压制，越军大喜过望，嘴里吼着我们听不懂的越南语，嗷嗷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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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越军，借助石头和灌木丛，一边朝我们阵地打枪，一边靠近，看得出，是一个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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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准了他，深吸一口气，板机扣动，“叭”地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腿．
他扔掉冲锋枪，跌跌撞撞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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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四、五米远的通信员看到后，兴奋地站了起来，他叫道：“樊班长，快补一枪，打死他．
”.
正在我瞄准要补上一枪时，听到了炮弹要落下的轰隆声，我冲着他大喊：“赶快卧倒．
”.．
但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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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枚炮弹在堑壕后面炸开，弹片飞旋，通信员头部被击中，顿时鲜血直流，我的背部也被几个弹片击中，好在不深，只擦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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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我们已经负伤和牺牲4个战友，处境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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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军已经冲到我们面前，他们脸上的表情我都可以看得一清两楚，所有人都在拼命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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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战场的时候，我也有过害怕．
但只要枪炮声一响之后，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人性、信仰统统不值一提，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敌人杀死，让自己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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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越来越近，几个班长命令战士把负伤和牺牲的战友身上手　榴　弹卸下来，对冲上来的敌人投掷手　榴　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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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手　榴　弹落下去，越军不得不往回收缩．
但越军这次进攻强度明显比之前强，大炮、60炮弹不断地落在阵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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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工事被炸塌了，有的堑壕猫耳洞也被炸平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经过第一轮激烈的战斗，弹药消耗很大，我们手中的弹药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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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通过对讲机，要求连里预备队和弹药增援：“连长，如果再没有人员和弹药补充，我们要用石头跟他们拼命了．
”.．
连长冲着对讲机喊：“连里的弹药储存也没有了，即使用石头，也要把他们打下去．
”.
要人没有，弹药也跟不上．
山穷水尽，穷途末路，我几乎以为我们要全员阵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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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境中的人，为了活命，什么主意都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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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咬一咬牙，安排了几名战士全速下山，到我方公路上“拦截”运送弹药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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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下了死命令：“什么车都拦，什么弹药都抢，不然，别回来见我．
要判罪要枪毙，我会去．
”.
为了节约弹药，每个人冲锋枪改为单发射击，班用机枪也改为单发点射，集中火力向冲得快的，冲得近的越军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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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军看到冲在前面的人被我们打死打伤后，后面的也不敢盲目地往前冲了，他们利用地形地势，交替掩护，往前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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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往后缩．
拼一把还有活的机会，不拼，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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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战友被越军的子弹打中，子弹从他脸腮的左边进去，右边出来．
我让他下阵地治疗，他把急救包拿出来让我给他简单包扎一下，然后用漏风的嘴巴说道：“我要报仇，坚决不下阵地．
”.
他的话激起了大家的斗志，排长在堑壕里喊道：“人在阵地在．
”.．
我们大家接着喊：“人在阵地在．
”.
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大家都抽出了三棱刺刀，做好了随时与冲上来的敌人进行肉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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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过这么长时间战场的历练，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现在在这生死关头，握着刺刀的手汗出如浆，我才无比强烈地意识到，我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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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要活着．
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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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在一步步地往前推进．
子弹划破空气，“嗖嗖”地从耳畔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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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紧迫感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掀开化不开的浓雾，背后就是等待着将我们杀死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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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弹药送上来了．
如果晚到5分钟，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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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下到山下公路拦车“抢弹药”的战友，正好遇到一支送补给的队伍，二话不说，火速将一批弹药送到了我们的阵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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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弹药送上来的那一时刻，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这些子弹手　榴　弹，真的比爹娘还要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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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枚手　榴　弹，在木头手柄上亲了一口，然后一扬臂，将它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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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手　榴　弹的轰炸，和机枪、冲锋枪的疯狂扫射后，越军以为我们来了增援，开始撤退，钻进了树林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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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瘫倒在地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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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激战，打了近4个小时．
这时，已是上午的10点多钟．
硝烟渐渐消散，浓雾也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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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点人员时，发现姜羊你不在，是牺牲还是负伤了？.．
问谁都不知道．
我的心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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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让我去把姜羊你找回来．
”我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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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战场很危险，战场没有清扫，地上也许有未爆的炸弹，或者干脆埋伏在草丛里等着补冷枪的越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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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兄弟还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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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态度坚决，连长沉默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另外又给我派了3位战友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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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副武装，4个人组成一个方队搜索前行．
到处是越军抛下的尸体，血腥味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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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顺着排雷组走的路线继续往前寻找，在离我们3排主阵地前面约60米的位置，在几棵灌木的后面，我看到姜羊你手里握着冲锋枪纹丝不动地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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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喜过望，对3名战友说：“加强警戒．
”.
来到姜羊你身边，我蹲下身对他说：“战斗结束了，敌人被我们打退了，快跟我一起回堑壕．
”.．
姜羊你动了动嘴巴，但没有发出声，嘴角还溢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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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不祥的预感．
轻轻地将他身子翻过来，姜羊你胸部中弹，胸前衣服已被血水浸透．
在姜羊你前方约15米处，一个被打死的越南兵躺在那里．
他们对射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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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把姜羊你背在了身上．
姜羊你趴在我的背上，微弱的呼气吹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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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师根据讲述还原当时现场.
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不是他背我回来，是我背他．
这次我笑不出来，我甚至快哭出来了．
我背着他疾步快走，不停地和他说话，生怕他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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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
后背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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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阵地，把姜羊你放上担架时，他轻声喊“渴”．
明知是徒劳，战友听到后，还是将自已身上的水壶取下，边走边给姜羊你喂了几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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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他也许想要的不是水，是“青辣椒炒红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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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野战医院，姜羊你就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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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能被选中上战场也好，被选中做排雷组组长也罢，都是很小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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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幸运是，能活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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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从姜羊你的牺牲中缓过劲来，团部又指令我们向越军纵深934高地穿插，断敌退路、配合师团主力歼灭高巴岭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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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嘴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我们从570阵地撤了下来，在一个叫板兴村的地方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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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后，夜幕已经降临，四周漆黑一片．
雨又绵绵不绝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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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战以来，我几乎没有好好地合过眼睡过觉，在崎岖的小路上冒雨穿行，我又冷又饿又累又困，行军途中稍为停顿，我有好几次站着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要不是被后面的战士推醒，我可能就掉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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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后面一位战士，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跟着走，他误以为是掉队的战友，转过身子跟这人说话，后面的人调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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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跑掉的是个越南兵，他在部队被打散后躲了起来，夜里误以为我们是他自己的部队，就跟了上来，差一点成了我们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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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为了便于辨认，要求大家把军帽翻过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衬布，手臂上绑着白毛巾．
但我们已经累到极限，还是有战士走散了，踩到了越军埋下的地　雷，虽然活下来，腿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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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天刚放亮，经十几个小时的行军，我们终于穿插至934高地．
高地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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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战友都端着枪　械相互掩护向前搜索．
在越军修筑的工事内，没有越南兵，可能提前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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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战争已到尾声，中国实现了自卫还击战的目的，我们在高巴岭没有遭遇大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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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9日，我们胜利返回中国境内．
而姜羊你、赖云木却永远长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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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你牺牲以后，他的母亲终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两年后去世了．
不久，父亲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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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给了500元抚恤金，政府本来打算给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安排工作，但由于哥哥年纪偏大，又没有文化，工作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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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过去，证书已经发黄，烈士也被遗忘.
没有父母的赖云木，500元的烈士抚恤金给了哥哥，弟弟被招兵入伍进了他原来所在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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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无常，受伤立功活下来的黄海富，后半辈子又经历了下岗、失业等波折．
但他几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是嗓门大热心肠，每天还义务巡逻，清洁卫生，还因跳水救人上过常山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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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自高巴岭战役之后，又在部队服役了21年，直到转业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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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常常去广西防城县烈士陵园，看望长眠于此的战友，每当抚摸到姜羊你冰冷的墓碑，我就想起他在我后背，口中呼出的鲜血从我脖子流下，也是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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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想起当年铺天盖地都是鼓舞年轻人上前线打仗的消息，想起我独自冒着大雪，步行十里到达团部，奔赴前线，当时路两旁一个欢送的人都没有，我仍是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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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几个农村青年，以为上战场就可以改变家庭，改变命运．
后来才知道，真正决定我们命运的，不是战场，其实只是生与死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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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活着享受荣耀的人，我也确实从战争中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绝不感激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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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想要我的兄弟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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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林弹雨中的一句“兄弟，我在！”是战场上多少流血牺性中打出来的生死承诺．
四十年过去，这些为国家献出生命和热血的军人，也在时光的消磨中渐渐模糊．
他们虽然只是当年千军万马中的一员，却是父母、妻儿和家人的唯一．
我们将会记录下更多这样的战地故事，也希望更多的参战老兵能够联系我们，讲述属于你的那场战争．
虽然一代人芳华已逝，但军魂长存！

来自：掌上乐园

杏花天影

沙发 杏花天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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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知秋

板凳 一叶知秋说：
战争的残酷，是如今幸福的我们难以想象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像我们祖国的英雄先烈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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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红旗

地板 五星红旗说：
向英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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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深悠悠

5楼 琴深悠悠说：
还有类似的故事吗？请传上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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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着，做梦

6楼 醒着，做梦说：
大家好，今天咱们来聊一聊中国和越南的关系。.
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在越南的武庙里面，一共供奉了18位名将，其中有6位是越南古人，而其余12位，则全是中国古人。.
他们是哪些呢？我们一起来看看：.
姜太公、孙武、管仲、司马穰苴、张良、韩信、诸葛亮、李靖、郭子仪、李晟、岳飞、徐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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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耳熟能详，仔细看中国武庙，你会发现这其中除了郭子仪、李晟、岳飞、徐达外，其余均在武庙十哲以内。.
“武庙十哲”什么概念？就是古代综合能力最优秀的十位军事家，他们基本浓缩了中国古代军事艺术的精华。.
没想到，在中国被认可的军神，在越南也同样被认可，两者的关系不言自明。.
至于岳飞为什么没进武庙十哲，那是因为这个武庙是在唐朝建的，那时还没有岳飞，而岳飞后来的地位，比十哲还高，直接晋升到了“武神”，成为继姜子牙、关羽之后的第三代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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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武神岳飞.
而越南武庙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这就要说到越南的阮朝了。.
越南在古代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中国的藩属国，时不时被中国吞并，但由于地处偏僻，且不在商道上，中国始终对其兴趣不强。.
越南虽保存了自己的民风，但在政治和文化上受到了中国的极大影响，甚至，他们的国王都要接受中国的册封，给他取啥名就叫啥名，“安南”、“越南”这些名称就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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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乾隆皇帝御制《安南国王陛见诗》.
也就是说：越南的主流社会和观点同中国上层是息息相关的，这就难怪他们会把我们的名将当作名将了。.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中国和越南的历次战争中，双方对战争的性质存在一定的分歧。.
比如我们定义的一些叛乱分子，在越南看来则是民族英雄，当然，这是由当时中国朝廷对越政策决定的，各说各有理。.
明朝的对越政策彻底激起了越南人的独立思想，越南后黎朝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起来的，以后越南就更难控制了。.
后黎朝几经更迭，又到了阮朝，当时的越南王阮福晈向大清请求册封，同时为了纪念越南的文治武功，模仿中国建立了武庙，这就是越南武庙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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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选的确定上，阮福晈（越南明命帝）除了认同中国的古名将外（此时就有岳飞了），还挑选了越南历史上的6位名将，他们分别是：陈朝的陈国竣、黎朝的黎魁和阮朝的阮有进、阮有镒、尊室会、阮文张，共同组成了越南武庙的18名将。.
越南的历史和中国有着很深的联系，不管今天怎么样，我们不要忘记历史。

来自：掌上乐园

醒着，做梦

7楼 醒着，做梦说：
回复 5楼 琴深悠悠

谢谢，有的话我会发上来的。

来自：掌上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