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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性侵过的女孩会留下什么阴影,生活中又会面临什么负担和挑战呢?转自天涯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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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11:46:44 | 显示全部楼层
21楼 云迪说:
那天,满脑子都是看到一半却被我抛弃了的计算机书,我带着遗憾和失落回到了东校区。
“明天是周日,我一大早去,应该能再扒到它们。”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西校区。
图书馆一开,我就钻进了工业技术馆,我提心吊胆地回忆昨天和他一起停顿过的书架位置。
很遗憾,昨日被我留下的那几本计算机书,我一本都没能找到。
带着加深的遗憾,我继续翻找,想寻到类似的。
终于找到章节目录和昨日华铮推荐的那些基本很接近的,我就赶紧抱着,去门口办理扫描借阅。
那时候,图书馆的门内有四台新安装的自助借阅机,和在校园里见到的复印室里的打印机很类似。台面齐胸,我尝试了好几次,书都没有扫描成功,机器突然开始咔嚓咔嚓地卡壳。
管理员在里面整理书架,我在那里怎么操作都不成功,难以压抑的烦躁感骤然升起。
那一瞬,我突然开始质疑我自己。
“刘子君,你在想什么?以前没有书可看的时候,你四处偷书看,现在好了,这么大的图书馆、这么琳琅满目的书籍、这么干净明亮的桌椅就在你眼前,而你,却不知道珍惜,你这是在害怕什么?”
我咬了咬唇,最后重新回到了馆内空无一人的桌椅前。
图书馆很安静,我放下书包,开始放心大胆地将书翻开,并迅速进入。
那天,他没有出现。而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将计算机网络基础知识摸了个大概。
后来,我就越来越大胆。
有借阅证的日子,对我来说,是无比幸福的日子。
我恍然觉得路过图书馆门前时,门口的花盆似乎都伸出激动的花枝小手儿,招呼我:
“快进来,快进来…”
只要一有空闲,我就从东区跑到西区,泡在那里。
那个周日的第二天一直到国庆节放假前一天,是我们这些大一新生为期半月的军训。
军训的日子,每天都有十几个小时烈日当头。
我们那届计算机学院共270人,其中只有20个女孩子。有2个女孩子原本白嫩的脸在第一天就被晒脱了皮,结了痂儿。
校园里四处洋溢着青春气息,少男少女一多,就会有各种冲动和秘闻。
在短短十天不到的日子里,大家在身心俱疲之余,在站军姿的闲隙里,却有足够的精力,叽叽喳喳地摸清了各大院系校花校草排名。
蝉联理工大第一美的校花,是大三外语系的,叫陈莎莎。
但因为几次被宿舍同学们发现有豪车在女生宿舍楼门口接出送入,因此,她被洛阳某玻璃厂大老板包养了的传言四处在校园内传播。
校花的评选,不仅要求赏心悦目,对纯洁似乎也有了新限定。
毕竟再漂亮的花花草草,一旦被别人蹂躏和踩踏过,也就不再新鲜不再美丽。
校园是个小社会,但也会与时俱进,市场上的规矩:二手三手的货,一般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绝大部分人把她自动从榜单抹去,转而去聊第二名大二中文系的马凡姝的腿有多长,胸有多大,腰有多细,臀有多翘,脸有多好看!
毕竟以次充好占榜,也就失去了榜单让人继续欣赏和观望的价值,毕竟万一哪天自己可以亲自采撷,肯定要对得起最鲜最美的才算上一种时下的成功。
最后,还是不会忘了强调校花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
评选还有个奇怪的现象:基本没有大四的学姐学长什么事儿。
可能是因为她们要不在风尘仆仆地参加招聘会投简历找工作,要不顶着油头素面缩衣节食在准备考研。
剩下大四学生,多是不用愁找工作或准备出国的娇养出来的、后顾无忧的小姐公子们。
但,为了保证榜单的权威客观性,干脆大四全员不算在内,一刀切了。
这样榜单的权威就会延续下去。为了防止没落,还是尽量端平。
再说令女同学们提起名字就面红耳赤、无限遐想的校草。
当他们提到“傅华铮”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内心愕然彷徨。
整个理工大的校草,竟然就是他傅华铮!
也是,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呀,是那么阳光俊雅…
可是,让我更想不到的是,大家窃窃私语道他是洛阳傅家老二的二公子。
傅家是洛阳百年书香世家,同学们对傅家的谣传是:傅家祖上是清朝当大官的,历经百年沧桑、历经解放战争和文.革,一直风雨不倒。
傅家代代都有人杰,当下傅家就有位大老爷在北京刚入住中.南.海。
他以前从不住校,每晚都会回洛阳城区的傅家公馆。或干脆住在离学院不远的美茵湖别墅。
这栋别墅是他初来这个学校时,新买的。
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大三清闲了,傅华铮反而开始住校了。
“公馆”--这二字灌入我耳朵时,耳鸣阵阵,内心也跟着发颤。
想起我读过的那些书里,在民国年间频繁出现的这些字眼儿。能住得起公馆的基本都是可以操控整个国家机器运转的超级大家庭。
而华铮学长,这么个背景厉害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华西理工大学,而不是清华北大或者出国留学呢?!
据传本来傅华铮读的是当年毛  亲手创办的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但大二突然转校到华西理工。
被整个理工大的少男少女们描绘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因为他受了“情伤”。
据说是傅校草高三时本打算出国,但为了女友,放弃了。
他报了女友梦想的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可他那位女友那次却没考上,傅校草却考上了。却被他一直傲气的女友无情地抛弃了。傅校草伤心之余自己一个人去了外国语学院。
在上到大二时,分手的那个女友竟然又考上了同一个外国语学院同一个系。
这一波三折的,傅校草仿佛再也不想和昔日的恋人正面碰上,以免再心伤,便选择主动让道儿,来给这座由傅校草的姑父担任校委的理工大添加优秀生源,来碾压一众男生。
同学们还传言傅校草家有个很神秘的大哥。
他名下的酒店旅游产业遍布国内几十个大都市。他现在是整个酒店旅游行业 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而且时不时捐款行善,却从不多抛头露面。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洛阳和北京两地离傅家住宅进的人才能偶尔窥见神颜。
带着这接二连三的震撼,我开始冷静地审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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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11:51:29 | 显示全部楼层
22楼 云迪说:
还好,上次我离开了。
洛阳傅家。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巨担。
从此以后,可以和华铮学长彻底划清界限了吧!毕竟,怎么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背景天差地别的人,从小对事物的认知都完全不在一个Level上,怎么可能做朋友?
不在一个层面上,不会被对方看作笑话,就会被累死吧?所谓的理解万岁,这个万岁,会被骨感的现实迅速地压缩形变。
然而,军训结束的那个下午,在西校区的图书工业技术馆里,和上次几乎同样的场景--傅华铮和我,再次偶遇。
他依旧在靠近门口的第一排的书架前,远远地向我招手。
我没加任何思索,迅速扭头,转身离开馆门。
他愕然站在原地,手似乎迟迟没有放下去。
我当即换了个楼层,去了地下室那个我最不适应的应用心理学馆。
心理学有特殊一角,这个角落设计的别具匠心,四颗蛋壳形状的座椅坐落在那里,从一个小小的洞口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这片区域很安全,也很清净,仿佛为了抚慰那些心理缺乏安全感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心理角瞎晃动,让人得以安心去探秘奇妙的心理学。
为了避免再和这种世家子弟有任何交集,我在这个角落里,随手拿起一本弗罗姆的《爱的艺术》,刚开篇便停不下来。
直到看馆的阿姨,来到这个角落前,打量着蛋壳里的我,急道:
“同学,你再不吱声,可就要留在这里过夜了,接下来可是十一假期,等我回来是不是得给你收尸了!”
原来是10点的闭馆广播响了好久。
我连连向她道歉,最后逃出了馆门。
路灯散发着亮黄的钠光,把校园上空照射的热热闹闹。
同学们都从大门外往内走,有提着水瓶打水归来的,有交头接耳从校外买完宵夜回来的。
而我慌张地往校门外蹿去,回三里外的东校区。
出了洛大北门,是条车水马龙的夜市,成群结队的学生在漂浮着的臭豆腐的空气里呼吸和大笑。隐约夹杂着肉夹馍的青椒和卤肉香。
最后,熟悉的烤红薯喷香味道唤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肚子里开始一阵阵疯狂的敲击和抗议。
刚看书不觉得饿,现在发现胃已经难受到极致,我捂住早就空空泛酸的腹部,穿过学生人流,走到一个推着烤红薯手推车的阿姨前。
“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个,我这个头大,瓤黄香甜,只要1块。”
我点头:“嗯,阿姨,给我来这个黄瓤儿的长条形的。”
我从口袋掏出钱,刚要借着路灯看清楚面额,头上的光线却被一个晃来的阴影遮挡住。
我捏着钱卷,皱眉,抬头。
“刘子君,我等了你半天了,我猜你就没有离开。”
好听的声线穿入左耳,其中略带一丝不满,高高的身影将我笼罩裹挟。
我抬头。
温和的黄光从他脸颊斜上方照射下来,将他的轮廓打得深邃无比。
他另外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定定地看着我。
由于身高太高的缘故,他身体侧侧弯出一丝弧度。
他边盯着我,迅速拿出1张钱,随手将钱放到了阿姨用来收银的鞋盒里。
我扭头接过阿姨递来的烤薯袋,他正捕捉到我黄光下瑟缩的目光。
那晚,我俩结伴从西区图书馆回来。
我低头啃着红薯,安静而认真地踩着眼前灯光洒满一地金黄的柏油路面。
他在我一旁,弯掉挺拔的身姿扶着自行车,有些不太方便地走着。
路面上被黄光拉出两道影子。
捆着马尾低着头的女孩 和推着车子略微弯躯前行的男生。
我收起烤薯袋子,侧眼看着他低调的着装,想想舍友们言之灼灼的证据,便很认真地问他:
“谢谢你的红薯,傅华铮,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能认真地告诉我。”
“你终于肯说话了,这么认真的语气,让我几乎不敢回答。我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侧身让他停下,问他:
“你知道?”
“嗯,是关于我家吧。这也是你躲着我的理由吗?”
“那,你先回答我同学们说的都是事实吗? 你家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是百年世家,门头很大门槛高的大家庭?你有个很了不起的四处行善的青年才俊大哥?”
华铮忙摇头否认。
他扎稳了自行车,拉住我胳膊,他那天和我说了长长的话,一句又一句:
“哪有的事儿!我家就是大伯有点儿门道,在北京当个小小的官,家庭条件就比普通同学们要好一点点。”
“我大哥他哪有那么了不起!他只不过才比我2岁而已,他根本没法和我们比,因为像高考这种上千万年轻人的精英赛事,他都没有参与过!”
“他是花了3年之久,跟着一个美国人学到了一点点挣钱的知识。我大哥顶多算青年,他哪有四处行善,他可是个爱钱如命的人!”
我摇头,他仿佛怕我不信,赶紧补充:
“真的爱钱如命,我大哥有多爱钱呢,几年前我弄丢了他一分硬币,一分钱而已,他那脸色简直像要吃了我,说要让我知道钱财来得多不容易。”
“他那天拽着我到垃圾堆翻找,威胁我手不找到那分钱,不认我这个弟弟,最后虽然找到了,但他还是动手揍了我,母亲后来看不下去,动手打了他一巴掌,一分钱都和亲人计算那么清楚!”
一分硬币?
当时,突然想起在我噩梦般的记忆深处,也曾弄丢过一枚硬币。
只是,那是在绝望的挣扎中,落在了一个罪恶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我忙摇头,掐断我快要冲出囚笼的记忆猛兽,继续听他辩说: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脾气有多臭,他一句话都不说,就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直到我把我所有的压岁钱都拿出来陪给他,他才肯和我和好。”
“我那压岁钱,可是攒了好些年,一笔不小的财富呢!他这个人,怎么可能舍得四处撒冤枉钱!”
他没敢说的是,他的压岁钱,有五十万块之巨。
足够当时在洛南新区买独栋别墅。
他没敢说,那位他大哥跟着的美国人,是一位叫蒙代尔的当世经济学领域最有声望的大师。
他的哥哥是那位大师亲自带了3年的关门弟子。
而当时的我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那是第一次,我和华铮两个人,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在高压钠灯温暖的黄光下,一起并肩走了那么长,也是第一次我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后来,他也时不时和我提到他的大哥。
他大哥喜欢一个人沉思,他大哥最喜欢的哲学家是尼采。
他说他大哥在三年前回国,而他当时在犹豫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参加高考,也正在在为一段极其幼稚可笑的情丝所困绕。
他大哥当时把他从痛苦中骂醒,骂他说:
“傅华铮,你听着,身为傅家的人,这点事儿都忍不了,真丢人!身为傅家的人,要做就只能做13亿人中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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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11: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23楼 云迪说:
他避而不谈自己的那段可笑情丝,继续给我讲他的那位大哥。
尼采的精英主义也是3年前他大哥给他灌输的第一堂人生课。
那晚,那仅3里长的回校园的柏油夜路,本来20分钟可以走完,我们却足足把它拖成了40多分钟。
华铮在那条路上,将尼采的生平和我娓娓道来,他缓缓推着那亮蓝色的自行车说:
“尼采是继叔本华之后的哲学家,叔本华认为生命意志也就是欲望主宰了人的理性,而尼采本来也是如此,尼采曾是叔本华的超级崇拜者,但不同于叔本华的暴躁刻薄,尼采是个温和的智者。”
“尼采认为最聪明最有创造力的人很少,大多数人是平庸的,原始的民主模式总要求少数服从多数,让聪明人听从于庸人。”
“尼采呢,他强推聪明人逻辑,希望超人出现,能完全不被庸人左右,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力,去发挥自己的聪明天分,不被弱者庸人们的大多数意见而束缚。”
“尼采死后,他的书籍被他的妹妹修改成权力意志和种族主义,被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大力推崇,她成了欧罗巴第一女性,尼采的学说也成了法西斯国家官方鼓吹的哲学家。”
“那个女人生前受希特勒推崇,死时受到希特勒亲自祭奠。”
“二战爆发后,尼采的名声曾一落千丈,直到现在才默默恢复,尼采强推的是精英主义。若精英能自由发挥自己的意志力和创造力,去迎战困难,和苦难做斗争,就能去改变些什么…”
第一次觉得,男生的声音其实也可以婉转动听。
他所有的话,一字不差,吹入我的右耳,拂过我的心上,最后印刻入我的心里。
行人寥寥无几,温暖的路灯下,我就这么和他,步伐短短且缓缓。
我恍然觉得,那晚,我的灵魂深处,那个动不动蹲在某处抱着膝盖哭泣的女孩,原本忧郁灰暗的眼睛里,突然像被他的话语声点亮了灯泡:
“难道我要带着13岁被性.侵过的噩梦活这一辈子?难道我要被内心凄苦带入阴暗的地狱而最终任由灵魂甘于平庸吗?”
不,我要争取做13亿人中的精英,做好二次绕道去清华的所有准备。
我要开始自己的新活法,逼自己忘掉过去的一切,准备迎战一切苦难!
那一刻,我准备继续努力,去彻底封印内心13岁那件不堪的往事,忘掉那颗毒瘤。
做个如鲜花一般,不畏绽放的女大学生。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和华铮做好朋友。
那天他推着自行车,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门前,临近11点的宿舍关门时间。
漆黑的夜空被校园的灯火辉映得有些亮蓝,宿舍楼门前,女生们都纷纷急切地归来。
第一次发现有不少羡慕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
我却不再感到畏缩和怯懦,我微笑着抬头,我知道灯光能照清楚我的脸,我和傅华铮说道别:
“华铮学长,我到了,今晚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有用的东西。以后有机会,继续听你讲!”
他盯着我的眼睛发亮,仿佛被我的笑容感染,粲然笑道:
“刘子君,很高兴你能觉得我的话有用。既然这样,那天中午你放我鸽子的事儿,我本来不开心了两个星期的,今天就先不和你计较了!不过那几本计算机的书还在我这里,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来。”
我顿时笑开了颜:“太感激学长了,怪不我后来怎么都没找着,还遗憾失落了好久呢!找了几本类似的,读起来却晦涩难懂!”
就这样,从傅华铮那里,我仿佛能学到很多未知的东西。
我很庆幸,也很珍惜,渐渐开始和优秀的他,所谓的傅家子弟,建立一份难得的友谊。
有了个这么个优秀的学长朋友做指导,那时的我,内心被性侵的毒瘤也仿佛真的在慢慢被割掉,我无时无刻不在力争变得优秀。
我还在日记本里给自己订立了一份每日优秀打分表:
1)每日第一个到教室,给自己10分。
2)每日认真听课,不走神,给老师以及时回应,给自己10分。
3)每日操场夜跑,给自己10分。
4)每周看完一本书(哪怕是文学小说)给自己10分。
5)日行小善:哪怕是捡起来地上的垃圾、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打个温暖的招呼,也给自己10分。
6)每日能以微笑对人,给自己10分。
7)对宿舍的姐妹们,真诚以待,给自己10分。
8)只要全天不悲伤,也给自10分。
9)每日不再找寻衣兜里的硬币,给自己10分,
10)每日晚上睡前,躺在床上闭眼入睡前,能对自己说:我今天过得不后悔,也给自己10分。
最后,如果,又做到那个噩梦,那就第二天早上直接给自己扣减掉50分。
这么坚持着,我渐渐感觉到时光越来越温柔,同学们也越来越亲切,一切都在好转。
而,在阳光即将照进我的世界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
我,一个女大学生,被骗的身无分文。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大概快7点的样子,趁宿舍姐妹们都不在,我坐在床下的书桌前,将我剩下的二百多块钱数了几遍,计算我最近的生活开销、以及如何才能坚持到寒假。
计算完,我开始观摩一张在图书馆旁边捡来的宣传纸:一个叫《1+1》的培训班招辅导老师。
我准备明天去面试,只要给钱,语文、英语、数理化,我相信只要让他们看到我的真诚和努力,我都可以胜任。
正当我要起身去自习室时,宿舍门被敲响。
我随手开门,一个背着黑色特大背包的20多岁年轻女孩儿站在我面前,她亲切地望着我,笑道:
“同学你好,我是咱们学校勤工俭学部的,你需要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吗?”
这个姐姐,真是个天使。
我当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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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12: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24楼 云迪说:
她说,她是校勤工俭学部的志愿者,负责大一新生的勤工俭学问题。
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儿可以报名,利用课余时间挣点生活费。
我当时眼睛被她点亮:真是雪中送炭呀,我正在为接下来的每日伙食问题发愁呢。
我开心到不行,看完这个白白净净温温和和的女生,我就认真填了起勤工俭学报名表,和她还热乎乎闲聊了起来。
她拉开书包,拿出来一盒盒的粗管子的黑笔芯、还有各种笔记本、几把天堂伞、胶带、等等办公用品。
她说,这些是学校让过来分配的,原价批发给想做勤工俭学的同学,同学们可以转卖给同班同学,赚点儿价差。每个月月底卖完后,还可以继续去食堂后锅炉房旁边的一个办公室去找她,领取下一批,而且勤工俭学部,还会额外发100的全勤助学金。
那个时候的我,感动地看着一头薄汗的她,就差给她倒水搽汗了。
我开心地和她一起计算“批发价”。
粗管的黑水笔芯,盒子外面写的100支,批发价2毛一支,我可以卖1块。质量远近闻名的天堂折叠伞15块钱一把,我可以卖25或30,一共3把…
还有小刀,女生的发箍,耳钉,林林总总,一共250多块钱。
我想着这是我的第一笔投资,我计算着卖后的“巨额”收入,顿时满心感谢学校这么贴心地关注着我们这些想挣点生活费的学生,我怀着无比感动的心情,把几乎我全部的生活费都给了她。
千恩万谢地送走她后,我就拆开观摩我的第一笔投资的资产,摸着美丽的紫伞,我开心到不行,我准备撑开这些折叠伞看看,却发现不太好推开。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推开它后,顿时傻掉。
这把伞里面竟然生了密集黢黑的铁锈。突然“咔嚓”一声,伞骨一下子弯曲掉了,伞面戳了个窟窿出来。
我懵了,赶紧去细数笔芯,发现一盒里只有30支,哪里来的100支?!
我把几盒全部拆开,有的甚至还不到二十只。
但外面盒子上分明地印着【100支装】呀?!
我数了三遍,每个小东西,都数量上大打折扣,这些东西最贵的也就是这3把天堂伞,我把所有的伞套统统扯掉,一把把推开,身上越来越冷。
完了,我上当了。
我疯狂地追出宿舍,满校园去寻找那个温和的“姐姐”的身影,可天越来越黑,随着路灯次第点亮,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人影也越来越混乱和模糊,找起人来越来越难。
那个号称勤工俭学部的白净女生,她怀揣着从我这里骗去的生活费,对我实施犯罪后迅速逃离得干干净净!
轻功俭学部!我奔到食堂后的锅炉房寻找她口中的办公室,发现只有孤零零地一座变压器房,我一路跑到宿管阿姨那里抓着她打听学校的勤工俭学部在哪里,阿姨摇头愕然。
阿姨说:“孩子,我们没有什么勤工俭学部,只有后勤部。你你是不是和前天那几个孩子一样,买了很多东西,做梦以为能发财?”
我顿时脸色惨白,慌忙摇头撒谎笑道:“没有没有,我就随便打听打听..”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晚自习,我在宿舍自己一个人哭泣。
是的,她走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我可真傻得可以!
天下还有我这么傻的傻子吗?!
真丢人,这么容易就被骗了,我这学期,生活费只剩下不到三十块钱了。
那晚,我没有入睡,我被骗了,又不敢往外说,怕同学们知道嘲笑我“穷疯了”。
第二天周末,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上了学校门口的公交车,去参加1+1辅导班培训老师的面试,他们说他们最缺的是英语老师。
和我一起去的还有2个外语系的女生,她们满口流利正宗的英语发音,让原本满口哑巴英语、且心绪不佳的我更加自卑和慌乱。
不出所料,我没有被选上。
那段时间,我满怀着恐惧和悔恨的心事难以入睡。
我一边瞒着所有宿舍姐妹尽力去找能赚钱的方法,我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依旧很好。
除了宿管阿姨时不时会用奇怪的眼神望望我,别人都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后来,宿舍楼的大门,贴起了告示,提醒大家:“最近有不法团伙,以勤工俭学部为名,向大家倒卖廉价劣质商品,校保安处已加大人力,加紧巡逻,同学们注意以防上当受骗。如遇到可疑人物,欢迎举报…”
那几个晚上,听宿舍姐妹们睡前卧谈,我们宿舍除了双华、甜甜和我是一班的,还有一位二班的陈司棋,司棋说:
“据传最近学校新生有好几个同学上当了,还有一宗800元以上的,足以构成刑事犯罪了,被骗那个同学已向大学城派出所报案了。”
双华躺在床上,拍着面膜道:“怕是穷疯傻了吧!”
甜甜不以为意:“学校保卫处也有责任,让陌生人在校园里乱晃!”
双华嗤笑道:“都大学了,校园本来就是开放的地方,不是还有家属楼吗!再说了,据说那群骗子年龄都不大,都以为是学姐呢!”
我当时不发一语,默默装睡,只觉得,好丢人。
这件事情,就让它烂在我自己的肚子里吧。
从那天开始,我的伙食结构迅速做了调整。
我每天去食堂,由原来的包子和小米粥,变成了每顿仅4毛钱的两个白馒头。
我又额外花了3块钱,买了一瓶辣椒酱,给白白的馒头增添点红红的颜色和咸咸的味道。
咀嚼的时候,我却觉得很幸福,仿佛回到了外婆和我居住的那个茅草小屋。
小时候,在那个小屋里,我和外婆,面汁和着盐巴和辣椒面,我俩每天都能喝得很满足。
白馒头和辣椒酱,已经很棒了。
可是,我的扁桃体开始挑剔和抗议,我能感觉到它越变越大,我使劲多喝水,但在坚持到一周半的时候,馒头下咽的时候,喉管很痛,唾液吞咽都刺痛。
直到有个周末下午,我昏昏沉沉在宿舍倒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来时,发现好像是在医院里,身边趴了个陌生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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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22: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25楼 云迪说:
刚从床上醒来的我,当时还没摸清楚状况,脑袋有点发懵。
我看到头顶的输液瓶,倒挂的底部一股一股往上冒着泡泡儿,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直往下流。
直到,我的目光触及一只带着名贵的精品腕表的白手。
那只手,紧攥着我的手腕。
紧得让我虽然疼,却也觉得一股温暖。
“这是谁,难道是傅华铮?手表不像他,他怎么敢拽着我一个女生的手?”
“他是帮我固定吗?”
我动了动,想抽回我的手腕,他仿佛感受到我的动弹,慢慢起身,抬头。
四目相对。
我望着那张脸,看进他的一双眸子里去,瞪着的眼睛越来越大,眼窝也被记忆侵蚀出了水花。
记忆深处,埋藏在心底的那个轮廓扑面而来!
还是那张脸,却越来越儒雅、深邃、棱角分明、魅力四射!
他动了动男生少见的长睫毛,深邃的双眼,带着一闪即逝的水色,望向我:“刘子君,你终于醒来了..”
他起身,从我床头柜面上一排blk的黑水中拿出一瓶,拧开后,递给我。
“喝了吧,先润润嗓子。”
那个时候,我望着他,记忆的洪水从眼睛里倾泻而出。
“钟鹏飞…”
我喊出在我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
我的生命中,曾经有一段长382天的跌宕光阴,在这段时光里,除了那处如炼狱般痛哭的黑暗囚笼,就全是坐在我背后的那个温暖少年。
我扭头就能看见的那个阳光的轮廓。
我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突然消失不见的那个少年。
他长成了一位优雅的男士。
哈青色方领真丝商务衬衣,包裹着棱角分明而又健康的颈部,男性的喉结在那里滚动着,他深黑的眸子,朝我看来,射出来的全是深沉和智慧的光芒。
我目光发直,死死地看着他。
穿过他的目光,我在回忆里找寻他少年模样。
我不敢相信,13岁,那天凌晨的那封情书,那个背后的少年,那段记忆,那个读书凹,那条黢黑的路,那中秋次日节的凌晨…
我用被子紧紧捂住双眼,并“呜呜--”悲鸣。
记忆顺着我狂跳的心,流出泛滥的水,奔涌到我的脸上,透浸入被子里。
真好,你很好,你过的很好,简直比我想象中好得不能再好了。
而我,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把生命过得支离破碎。
那一刻,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我想说:你知道吗,我当时准备如何回复你的那封信?
那个秋天,那个早晨,我忍住什么样的恐惧,掩盖住什么样的疼痛,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坐到书桌前,对你的那封信做回复?
我忽视掉全身所有的疼痛,我写了2封回信:一封说喜欢你,一封说不喜欢…
最后我全都哭着,把它俩撕了个稀烂。
而你的那封,你说你喜欢我的那封,我却舍不得撕掉,那张纸几乎泛黄,被我夹在日记里,藏在身边多少年。
你为何连等都不等,要不辞而别,要悄悄走掉。
我想说:“你不知道当年那个早上,我走的有多早,我本来像欢乐的鸟儿一样,想赶紧见到你,想立即给你写好回信,认真回复你…”
我想说:“你知不知道,当一切不可挽回时,我又做了什么?我去幻想着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我想说:“那天,我守着什么样的心情,背负着什么,在教室写了撕,撕了写,我害怕又期盼你出现,我望着教室门口的心情有多忐忑…”
我想要你的出现,但,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你。
可是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你就在事发之前,留下一封简单的情书,事发之后,再也没给我留下一只言片语。
老师和全班同学,谁都没有我好奇:全校第二的钟鹏飞,怎么说走就走了?
当天就传来你外公的一句话,说你本家有事儿,临时回本家了,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这所学校了。
日后再也不会回那所学校了。
你这一走,让当年年幼无知的我无从寻找,也无能为力去追寻。
你可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挨过去的?
当年被畜生蹂躏过后的我,几欲轻生。
我谁都不敢说,谁都不敢讲,我不敢告诉外婆,我唯一挚爱的亲人。我更不敢告诉老师,我要在那所学校里保持第一的战绩,我更没有父母可告知。
13岁的我,忐忑,恐惧,敏感,而脆弱,背后一直让我感到安心的你也不在了。
我仿佛个受惊的羔羊,来来回回,颤抖着目光,畏缩着头颅和肩膀,路过我被糟蹋过的那个地方。
我怕看见罪恶的画面会在眼前晃动,我总是不敢在那条路上那个地方睁开眼,我总是紧紧憋着气,一口气跑过那个地方。
跑过去,仿佛能将我记忆中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挣扎,痛苦和呼喊,从我眼前统统抹掉!
为了上学,我还是得起早,我怕再碰到那个畜生,初中剩余的1年多的无数个早晨,每个要出发的早上,我都会在身上别着偷偷从舅妈家顺来的一把锋利的剪刀,才不至于不敢迈步,不至于不敢走夜路…
那时候,我就想啊,若是你在的话,我会不会更坚强一些?
无数个夜晚,我紧紧捏着你留下的那封情书,呜咽悲鸣。我是真心想回复你的那封信啊…
我还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
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很早很早的早上,我发生了什么吧?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永远都不会…
所有的这些话,都被我用泪水默默葬到了胸前病床上的被褥里。
那一刻,病床前的他是那么的耀眼和夺目。
而在床上坐着的我那么狼狈和不堪,骨子里是的恐惧和自卑,让我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坐在旁边,迟迟不做声。
最后,我抬头,带着红红的眼眶,我把所有想说的话都换做眼前最简单的问候,我笑着问他:
“钟鹏飞,这么些年不见,你还好吗?”
“这是医院吗?我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你成医生了吗?可医生不应该穿这样的工作服…”

任由我不争气的眼眶越来越潮湿,他却依旧不紧不慢。
白净好看的手迅紧按住我乱动的手,怕插着输液管子和针头崩掉,他扯开我捏住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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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22: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26楼 云迪说:
他像个耐心的医生,不急不慢地捋顺纠缠凌乱的输液管,弯着精硕的腰身,临下道:
“刘子君,很高兴,再次遇到你,我从没想到过,我还能这么安静地面对你。”
我鼻子有一丝堵塞,含糊不清道:“什么意思?”
他望着我,平静地给我讲述:
“你发烧了,接近40度,不过还好,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炎症下去,就会恢复..”
“刘子君,你依旧那么能忍,两周的馒头和辣椒酱,你还和当年一样,对你自己是那么不好,你总以为你的胃是铁打的,你的身体会任由你随意苛待而永远不会反抗…”
我红着眼,诡辩:“是我自己嗜辣,谁知道扁桃体不争气…”
“你还是这么倔强,不过虽然这样,但刘子君,你比我想象的要过的好得多…”
他竟然说了我要说他的话。
我惊讶地地望进他深邃的双眼,问他:“你觉得我现在过的很好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应该过得更惨一些呢?”
他看着我的眼睛躲闪了一下目光,不再说话。
我忍不住连续追问他:
“为什你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我不太识货,但很明显你这身穿戴很贵很贵吧?你不是未出校门的大学生,你应该也不是这里的医生吧?…”
我有许多许多话,想问他,想和他说,想让他回答我,可我越是着急,他越是深沉安静。
他说:
“我来给我弟弟送东西,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吧,让我发现你竟然也在这所学校里…”
我好奇地打听:“你弟弟是谁?这里是校医务室,还是医院?我记得我在寝室,我是怎么来医务室的?”
“砰--”一声,门被人从外头蹬开。
傅华铮怀里抱着摞的高高的餐盒,竟然踢门而入。
他望了一眼坐在我床边的钟鹏飞,放下餐盒,看向我,眼神忽闪道:“是我,刘子君,是我一路抱你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校医务室,是洛阳市中心医院。”
我看了一眼华铮,忙指了指静坐在旁边的钟鹏飞,给华铮做介绍:
“华铮学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初中同班同学,他叫钟鹏飞,以前一直坐我后面,我们是非常要好的初中同学。”
“哦,钟鹏飞呀!大哥,原来你以前不仅跟了外公的姓,还重新叫了个这么土的名字!”
“大哥??”我愕然心慌,望着他道:“你说啥?”
“哦,刘子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大哥。对了,一直没告诉你他的名字,他叫傅华铭,他几年前和母亲跑到乡下呆了4年,这是我们家的一点私事儿,改天等我们再进一步时我再说给你听。”
他眨着眼睛,继续对我说:
“还有哦,可是我把你抱到这里来的,我那天正想找你,教你怎么去计算机房趁课,发现你们宿舍甜甜在火急火燎地找宿管阿姨帮忙,我就上去了抱了你,本来去校医务室,但那里缺这少那的,我才用大哥的车把你送这里来的。我大哥嘛,他最近附近有个酒店经营不太好,才回的洛阳。那个酒店离大学城比较近,才主动来给我送台新笔记本。不过那天幸亏他开了车。”
“地球村的说法真不错,天下真小,没想到你们竟然曾经是同班同学,我前段时间还在和大哥聊你,原来你们当年的乡村是同一个地方!这下好了,我前段时间还在想,准备找个机会,让你慢慢认识一下我家里人。”
“…”
那时候的我,脑子有些木。
我直直地看着华铮的嘴巴开开合合,仿佛一个失去了生气的死人。
当年那个背后的少年,他竟然是傅校草口中的那个大哥。
他,是当前傅家骄子,酒店翘楚,青年才俊,傅家这辈里最让人骄傲的大公子。
洛阳傅家、傅家公馆…
他竟然也是个住公馆的人。
钟鹏飞,不,那一刻他叫傅华铭。
傅华铭,一个让整座洛阳城骄傲的人。
傅华铭,他一言不发地坐着,静静听华铮和我解释这一切,让空气里凭白涌动的都是压迫的气息。
等华铮不再说话,他才点头,慢慢张口:
“嗯,华铮前段时间说,他认识了个特别的女生,没想到说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你好,老同学,先吃饭吧。”
傅华铭他起身,挺拔的身型,在医务室里认真地摆起了桌子,把华铮提来的餐盒,依次摆开。
华铮守着我的病床,指着他大哥摆放在桌面上的精致食盒里面的汤汤水水,他说:
“这个叫洛阳水席,刚从真不同打包回来,还热着了,本来还有经典的凉菜开头的,鸡鸭鱼肉收尾,但我怕刺激你的扁桃体,等你好了,让我兑现一次诺言,我带你去洛阳老城吃。”
早听说过,比起洛阳牡丹更让人惊艳的就是洛阳水席,去老城那家“真不同”现场吃,享受的是皇家国宴的待遇,华铮提到过好几次。
华铭盛了只小碗,华铮看见,立即端起来,一边递给我,一边介绍着这个叫牡丹燕菜,其实就是普通的白萝卜切的丝线,这些一点都不辣,不会刺激到我的扁桃体。
在沉静内敛的哥哥面前,一向温雅的傅华铮,仿佛成了个多话的孩子。
傅华铮也没给我详细描述过去三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来就说我那会儿真是把他吓坏了,他把我抱进来时,医生量完体温也吓坏了,还以为是温度计坏了。
他说我快烧到了40度,给我灌了几包快速处方药尼美利舒我才降温,说我在床上躺了3天了,汗湿了几床被褥。
我低头咀嚼,胡乱地听着华铮,却仿佛开了一路其它感官,去感觉站在一旁的钟鹏飞,不,他现在叫傅华铭,他一直在看着我。
是的,几年不见,我们都已长大成人。
都过去了吗?
我胡乱地吃着,觉得水席也不过如此,还有苦涩的味道。
看我不再下咽,华铭打发华铮去接点开水,华铮一离开,他移步站在我的床边。
他掏出了他厚重的钱夹,手划过一张绿色的银行卡,最后抽出了一沓百元大钞。
在我茫然无措间,他卷好,扯开我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放进我那只手的手心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顾我的奋力挣扎,大手紧紧地扣住我比他颜色略深一点儿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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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5 22:56:24 | 显示全部楼层
27楼 云迪说:
他望着我愤怒的眼神,摇头缓缓道:
“刘子君,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见你发怒…你先不要立即拒绝,也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更不要觉得自卑。其实初中那会儿,坐你身后,天天对着你衣服上的补丁,我大概也猜到你能上学实属不易,后来,当我知道你一直和你外婆相依为命,也算理解了你为什天天带腌菜,配白饭…
你能来上大学,真的要比我想象中过得要好多了,在以后的日子,你更应该好好珍惜机会。其实你不用这么省,在大学里,好好学习也是可以挣钱的。据我了解,国内的高校对大学生设立的有8000的国家奖学金、5000的励志奖学金,学校也额外设立的有各种类目的奖金,凭你当年那股学习的劲头,随便拿下哪一个都足够你交下一年的学费。
看在我们曾一起过,一起在读书凹读过书的份上,这点儿钱,你就当先欠着当年那个不辞而别的男生的,欠着一个对你知根知底的老同学的,等日后你有能力归还的时候,你甚至可以来还我利息,我不会拒绝的。”
他一句一句地缓缓说着,我愣在那里,本来想收回的手却被他白净大手紧紧握住,手心里的那一沓钱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渐渐被我汗水浸入。我的眼睛却被遥远的记忆力模糊了视线。
他送我的课本、送我的圆珠笔芯,一本本、一根根,仿佛都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微张着嘴巴,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罩住我的五指,让我握住那一卷东西,确认我握紧后,抽掉他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点头道:“当下我要是你,在眼下这般处境,我一定会什么拒绝的话都不说,拿着它去做大学你应该做的事情。”
“刘子君,你一定要用你的本领,好好读完这所大学。”
我所有抗拒的想法,被他短短几句给轻飘飘粉碎。
刚刚还卑微却坚决抗拒的心,突然变的开始动摇。
他,虽然模样已成熟傲人,但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那么温暖。
我握住他压在我手心的那卷钱,握在手心里,是厚重,是沉甸甸。
“嗯,多谢华铭,我会努力,要不了多久,我肯定会还清你的…”
我把那卷钱放入床头衣兜,抬头望着他深黑的眼睛,他在我和轻轻点头。
华铭转身离开床边,华铮恰好打完开水推门进来,径直坐到床前的凳子上。
华铭拍了拍华铮病床前坐下的肩膀,望着我说道:
“耽误了些时间,有些事情需要我飞回北京几天,等我回来,再找个你不上课的时间,问问你我们初中的老师们后来都过的怎么样了…”
我语气一丝颤抖和凝重:“好,我等着你。”
傅华铭点点头,拿起床头挂架上的黑色风衣,走出病房。
我记得,他最后在门前看了看里面的坐在床边的华铮和我,似乎在门口静默良久,才离开。
华铮在我旁边预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不在时,你和我哥聊什么呢?不愧是小时候的同学,他竟然肯舍得在一个地方花上三天,还竟然也会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他,应该很忙的吧,毕竟是让整个洛阳城骄傲的傅家的那位青年才俊。
我温暖笑道:“他让我好好学习,挣奖学金,学校有很多通过学习挣钱的方法,不愁交学费和生活费。”
他仿佛生出一丝尴尬,连忙向我解释道:
“子君,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告诉大哥的,就迎新的第一晚我回家,大哥恰好也在,我和他闲聊之余,随口就提到了新认识的小学妹,我把那天听到阿姨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到的情形,和大哥讲了一遍。我当时就是想不通,世界上还有那种对女儿漠不关心的母亲…其它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少和我大哥说的,真的,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没有提过…”
迎新那天他听到我母亲对我说的那席话,傅华铮对我的境况有个大概的预料。
他惊讶得不止是我们母女关系、还有不用打电话的劝告,更有过年不用回家的要求。
对于衣食无忧的他来说,他当时心里是有些难受和费解的,他想帮这个新入学的学妹,一直跃跃欲试,却又怕我敏感或自卑,怕我产生那种他是随手施舍的错觉,怕我会误认为他在显示自己有钱的优越感。
接着他就详细地告诉我3天前我怎么进了医院。
他原本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和我讲怎么去免费上学校机房,但突然听见甜甜叽叽喳喳地喊阿姨说她们宿舍子君晕倒了,怎么去医务室?当时他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引得宿舍楼一些撞上的女生连连尖叫。
他那天进了我们宿舍,看见了我的书桌,看到了书桌上的辣椒酱瓶子。
“听甜甜控诉,你吃了两周的馒头蘸辣椒酱?那个怎么能一直吃下去,你应该很难吧…”
说完这个,华铮掏出一张校园卡。
这个卡片是初来那会儿他随意充的5000元,一年多过去了,他家就在洛阳城,姑妈和姑父都在学校家属楼住,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递给我道:
“刘子君,当初听阿姨说,只给你留了300块生活费,当时我就在想,这怎么能够维持呢?这张饭卡你先用着吧,还是在我才来的那会儿办理的,我几乎不在学校餐厅吃饭,放在我手里它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华铮,你人可真好,不过真的不用啦..”我笑着,忙推开了那张卡片。
他还不知道我被骗的事情吧,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我得找个地缝钻。
不太会骗人的我,开始一本正经地骗他。
我当时望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说:“傅华铮,看你是这么好的好朋友,我不瞒你,我其实有个很富有的外婆,去世的时候给我私藏了一笔小金库,让我故意要瞒着母亲和那个爱财如命的舅妈,这个数额可不小,起码大学的生活费是不成问题的。”
哪有什么外婆的财富,但这个谎我撒得恍若真事儿。
他望着我,似乎想辨别些什么,最后默默收回手,收起那张卡片和钱夹,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看着我的吊瓶。
被我拒绝后他话就很少,默默守在那里,也不离开。
我问他:“你今天没有课吗?”
他忽闪着眼睛,笑道:“我的课程大二基本都修完了,大三课很少,我本来不常住学校的,但最近有些事情得去做,才回学校住校的。”
那时候,我盯着他眼睛,发现华铮和华铭长的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作为男生,睫毛都长得比女生都要长。
匆忙一见,关于华铭的很多事情,我很想知道,我笑道:
“华铮,你能再给我讲讲你大哥吗?我想知道如今名震洛阳的傅家大少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那个穷乡僻壤的淮河流域?”
华铮望了我一眼,起身,离开病床。
我怯怯地以为他要走掉,谁知他转身去锁上了病房的门,又折回到病床前,在椅子上坐下,他微笑道:
“这是我们傅家的一段秘密,从没告诉外人,但既然你也认识大哥,我也没打算拿你当外人,我相信你会替我们保密。”
他在安静的病房里,毫不伤感地给我讲述了一段本该很伤感的故事。
他静静地述说,带着温暖,娓娓道来:
“几十年前是个敏感时期,我爷爷是个不算太小的官,安排‘大伯’必须走仕途,‘二叔’走商场。爷爷给我的大伯联姻,是爷爷官场同僚的女儿,是京城高管之女。
年少夫妻,大伯和大伯母二人曾也有过一段浓情蜜意,二人结婚两年终于怀了孩子,但是由于大伯母生头胎时伤了身体,不仅孩子没能存活,大伯母人也不能再生育。
随着时局变好,大伯平步青云,但膝下一直无子,这对整个傅家来说,都算是一块心病。
走仕途要求作风清白,但我大伯在那段心病缠绕的日子,竟然遇到了一位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子。
女子温柔、体贴、很懂大伯,大伯就开始了一场不为两个大家族容忍的婚外情。他们的爱情偷偷结了果,生下了个健康可爱的男婴。
大伯和女子他俩将孩子偷偷养大,直到那个小男孩儿上小学时,那个女子出了意外去世,只剩大伯平日要抽时间去照顾那个孩子,大伯的秘密才被大伯母发现。
大伯母要去找娘家那座靠山闹,为了替大伯遮丑,爷爷让已有妻儿的二叔扛下这一切。
爷爷让二叔找个公开的机会,说那个偷生的孩子是二叔的,那个女人也是二叔的,这件事情,连二婶,都不能知道真相。
爷爷的原话是:老二媳妇儿若闹就闹,这样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才真实。
我二婶,她不负众望。
倔强的她带着自己的儿子愤然离开了傅家,回了娘家。
爷爷下令不准二叔去寻,先避过风头后再说。
半年后,大伯母娘家才确信有其事儿。二叔忙去二婶娘家寻人却发现岳丈已卖掉了镇里的大院。
二叔向邻里打听,都不知道一家人搬去了何处。
最后二叔让傅家不少人一直私底下在打听,但不敢有太大动作。
任由二婶母子二人在外头生活了4年,这不短的四年里,也坐实了那个孩子是二叔家二公子的身份。
最后还是二婶母子似乎在乡下遇到了很重大的事情,二人迫不得已寻回了洛阳傅家。
待二婶和孩子回到傅家,二叔告知了当年的真相,二婶和老爷子和二叔都大吵了一架,虽然愤怒,但二婶人很善良,她也可怜那个偷生的孩子,怕以她大嫂的脾性,难容这个孩子,便将大伯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认在了自己膝下,和华铭以亲兄弟相称。
这个“偷生的孩子”就是我。
那个愤然离开的二婶,现在是待我极好极好的‘母亲’。
二叔也是个温柔有风度的‘父亲’,和母亲在外地呆过4年的孩子是我的大哥--傅华铭。
而我的亲生父亲,是我现在的‘大伯’。
而且以后,只要大伯母家稳如泰山,永远到终老到死去,我的亲生父亲他都只能是二叔,呵呵,你瞧,我就这么成了傅家老二家的二公子。”
傅华铮摇头笑道:“不过,命运待我很好。我10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大哥,他那时也就11岁,可听说我可能是他父亲和外面的女人偷生的,他竟然也没有怎么仇视我,还愿意和我玩耍对我笑。不过奇怪的是,等4年后我再见到大哥时,他已经长成了个内敛深沉的‘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当年事情的真相后,知道父亲没有背叛母亲,他却不愿意再对我多笑了。不过,那只是长大了吧,长大了,就会有家族的责任和重担,谁让他是傅家的大公子呢…”
我感慨道:“原来你们是堂兄弟呀”,我有一丝疑惑,继续追问道:
“他们是在乡下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迫不得已才回洛阳的吗?可当时听他外公到学校说,是洛阳本家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召唤他回本家...”
华铮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和母亲从来都不告诉我过去发生的事情,估计是母亲想父亲了吧,他们年轻的时候特别相爱。”
他随即笑着向我追问华铭当年在乡下的情况:“大哥当年在乡下是什么样子的?名字真的叫钟鹏飞吗?”
我从记忆力任意倾倒,却尽数都是华铭的好,我点头,眼睛望向远方:
“那时候,他叫钟鹏飞,他是班里个头比较高的男生,比其他男生都要白净好看,同班一年多,我当时个子瘦小,一直坐第一排。他这么高的个子却一直坐在第二排。
三排往后的同学总会抱怨,觉得他挡住了黑板。可抱怨归抱怨,我们每次调整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排名:让学习好的同学先挑选自己心仪的座位,无论座位怎么大调整,我在前、他在后,这个阵型似乎从没变过。
而且学习成绩也是如此,我第一,他第二,这个阵仗一直也不变。但没人知道,我为了稳固住第一的位置冬天起的有多早!而他似乎轻轻松松就能稳居第二。
他为人很讲义气,我有一次去锅炉房打热开水,水瓶被人撞碎,热水飞溅透了我的鞋子,烫了我脚,还是他将那人臭骂了一顿,拉着那人一起扶着我去了乡诊所,让那人掏的医药费。
还有一次,有个男生对我吹流氓哨,后来却见那个男生鼻青脸肿的来向我道歉,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你大哥把人家揍了一顿。哈哈哈,那时候觉得,我后面的男生,他人真好。
初一寒假,颁发奖状,老师要把唯一的一张三好学生奖状颁发给我,我拒绝了,你大哥品学兼优,那个奖状必须是他的才对呀。”
“…”
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傅华铭像一个纽带一样,把我和傅华铮拉的越来越近。随着我和傅华铮的交流越来越多,华铮成了我大一的一位挚友。
而那个说不久后会回来找我、向我打听初中老师们情况的、会再来找我聊聊过去的傅华铭,却迟迟没出现。
哪怕我差点被一个男生给毁掉,他依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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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17: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28楼 云迪说:
我很快就出了院,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学习,医院那天华铭给我的一卷钱,足足有两千,我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时刻铭记,他说过:大学好好学习,是可以挣钱的。
大一的课程并不多,必修课一共就英语、高数、思修、体育、计算机文化基础这五门,闲暇时间比高中多出来很多。
我提前把同济五版的《高等数学》的二重积分、三重积分啃完,并提前开始深入大二专业课程,自学研究到电路和模电数电,一直到微机原理、汇编语言。
遇到晦涩难理解的地方,趁傅华铮出现,我绝不会不好意思。他很会讲东西,稍加讲解我就能懂,能吸收,像《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他仅仅给我讲前2个章节,我就摸清楚了这种坐标变幻、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分析问题,对深入研究某项事物的价值所在。
那时候,学校的计算机房有限,除了上课时间必须给同学们使,晚上和周末机房的管理机制和外头的网吧一样,非上课时间上网按时长付费,但是价格比校园外面的网吧要便宜许多。
那时候,我们一个宿舍都是学计算机的女生,但只有老大叶双华有台厚重的华硕笔记本,可下课后,最经典的场景是,她会劝服我,或则拉上甜甜和对门以及隔壁宿舍女生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追《贞观长歌》、《甜蜜蜜》或《快乐大本营》,时而大笑,时而抹泪…
看那台电脑让大家如此投入,我也不太好意思去借她计算机干和学习有关的事情。在去计算机房之前,会把所有我要确认和验证的问题点,都记在本子上,保证每一毛钱都没有白白花掉,可随着我越来越深入,烧的钱越来越多。
华铮知道我最近一个人在深入专业课的学习,去女生宿舍楼前找我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因为我没有手机,又不好意思去男生公寓找他,似乎一直都是他主动寻我。
有一天夜里,傅华铮又揣着个东西在女生宿舍楼前等我,眼看还有10分钟就要到23点了,女生宿舍要锁寝室门了,他还不见我回来,便抓着上楼的女生委托她去401打听。
当时甜甜得知是傅华铮在楼下后就奔了下来,她朝他喊道:“完了,子君应该还在计算机房没出来!快11点了!”
他听完后就拼命地跑向了计算机房找我,巧的是,那时候我也发现时间有点儿晚了,我就迅速关机,拼命往计算机房外冲。
在楼梯道的拐角处,我俩撞了个满怀。
来人的个子和力气比我要大很多,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撞飞,贴在了背后的墙上。
对方也由于没能刹住脚步,几乎是抱着我,将我嵌入了墙体,俩人就那么紧紧贴在了墙壁上。
我连声说道歉,对面的人却却默不作声也不见撤退,等我看清他发亮的眼睛,确认是华铮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我,后退两步,有点急迫地说道: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寝室,你知不知道,校园也不一定很安全,学校的学生管理守则你到底看过没?”
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拉起我的手,就拼命往宿舍楼跑去!
漆黑的夜空,诺大的校园里,一串凌乱而急切的脚步声清脆地敲打着路灯照亮的夜空,中间还夹杂着他责备的话:
“再不跑,你要被锁外面了,超过3次是要被记过的,你念叨的任何一个奖学金都没有你的份儿了!”
那晚,他带着我一路狂奔。
我们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掐在宿管阿姨锁门的那一刻,扒住了要合上的大门。
还好,我赶回了女生宿舍。
那天,躺回床上的傅华铮失眠了。
一同失眠的,还有被撞得背部胸部发疼的我。
也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他拉着我的手。
我们一起狂奔在夜灯昏黄的路上,任由风声拂过他的,带着他的气息,吹进我的脑海里,吹热了我的手心,吹湿了我的眼睛。
真好,除了远方的华铭,我身边还有华铮这么个优秀的学长做好朋友。
我的心情慢慢愉快起来,走路也不在小心翼翼,不再把头埋的很低,不再盯着伤疤,我会和舍友们一起仰头大笑,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也越来越自信和阳光。
可后来,突然有个男生,他差点把我给毁掉!
大一的体育课内容丰富,有很多科目开设供大家自由选择,羽毛球课、健身操、网球课、篮球课等。由于羽毛球和网球需要自己额外买球拍,对于我来说有点奢侈了,我就报了无需器材的室内健身操。
有天上完体育课,为了记住上课时老师新教的八个八拍的动作,我练到很晚,健身房几乎没有一个人了,我也准备收拾收拾会宿舍洗洗睡,可刚要迈出健身房门,发现一个高个子人影赫然站在门前。
“啊--”
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过去,我顿时戒备往后退,边退边盯着他,最终辨别出来,那个是我们隔壁2班张子俊。
听双华、甜甜和司棋卧谈时聊过,张子俊是计算机大一新生里的问题学生,他军训期间敢喝酒辱骂教练,还经常跑到网吧通宵玩诛仙,而且带着一身烟味回宿舍后就倒头大睡,开学几个月,据说三分之二的课都被他逃了,辅导员屡次劝说,也没多大用处,给家长打电话,他父亲竟然说不用管他。
张子俊他走到我面前,人比我高出一头,我仰着头有些气恼,和他对峙地盯了一会儿,他一只手递给我揣着的一本书:
“刘子君,我先介绍一下,我是张子俊,因为名字都带着相同的俩字,说明咱有缘,大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
我有点戒备地看着他。
“呵呵呵,瞧你眼睛瞪得!我又不会舍得吃了你,我想让你帮我带封情书给你们宿舍一个女生,信封和礼物都夹在了这本书里,不过这本书是直接送给你的,信和书背后的礼物可是间接送给那个女生的,你可一定要帮我转达到,明天晚自习下课后我等你回复。”
我皱眉,壮胆道:“等我回复?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给你转达!”
“你一定会转达的,你先拿着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塞到我怀里一本书,然后不等我说什么,就大摇大摆地吹着口哨,转身下了健身房的楼梯。
边吹口哨,他还不忘回头提醒我:
“系花,别忘了,明天晚自习下课后等你答复哦…”
我握住手里的书,它包着一层厚厚的皮儿,我丢也不太好,就收拾完门窗,拿着那烫手的书,默默走回到宿舍。
看双华甜甜她们仨都去隔壁宿舍串门去了,我自己一个人默默翻开。
书名竟然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本书,和《北回归线》一起可谓是禁忌,好多内容都猖狂到让人难以启齿和开卷。
这个张子俊,他是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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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17: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29楼 云迪说:
这本书,在高中时光看简介就脸红到再也没敢看下去。
我一边心惊肉跳,一边紧皱眉头,翻找张子俊口中要我转达的信件。
“哎,不知道我们宿舍谁最倒霉,竟然被他盯上。”
我边叹息,边摸索,最后确实从书中翻出来夹着的一个信封,感觉到包书皮的背后似乎还嵌了个鼓鼓囊囊的硬东西。
我对着宿舍的灯管,想看收信人姓名,却发现信封上只写了几行字:
“我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夜里辗转反侧,喜欢到睡前满脑子幻想着她,最近每晚都是想象着她,手淫一番才能入睡,我喜欢的那个她,名字就在这本包书皮后,请送给她。”
啊--!
我当时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忙扔了信封,顿时满脸通红。
天啊!
他在说什么?!
可恶,这个张子俊,他怎么什么字眼都敢用,他可真是…!行为可真够荒唐!
看着眼前的烫手山药,我不敢去揭开包书皮后面的东西。
本想着能为我们宿舍的姐妹们挡挡就挡挡吧,突然想起他下楼时还警告,说明晚让我回复他。
无论如何,这书皮后面的东西还是要递出去的。
最后,我还是扯开了背部那一侧的包书皮。
一块薄薄的,周边镶嵌着镂空银丝的小圆镜卡在那里。银丝在灯管的照射下,泛着白白的光,煞是夺目。
“真好看!”我当时感慨道。
我好奇地抠出来,还照了照。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突然脑子一闪,意识到什么!
我“啪嗒”一声,将它猛然扣在了桌面上!
我心“砰砰”乱跳,忍住突然升起的不适和恶心,狠狠撕碎了那个信封。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现场,拍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大家都不在,真是万幸!
我重新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包好,把他们压在书桌最里面,赶紧去刷牙洗脸。
边刷牙,心里边痛骂:流氓,这个张子俊,真是个流氓,可恶,太可恶了,作为大学生,他品性怎么可以这样!
那天晚上,我想着那封信上的那行文字,就心里犯恶心,想想那个镜子莫莫名感到恐惧,我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安睡。
这些,要不要告诉辅导员呢?
可,我要说什么呢?
信封被我撕烂了,要不要重新粘起来,交给辅导员?
可这样好吗?
都这么大了,说出去若不小心弄得人尽皆知,总归是不太好。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荒唐的男生!
交上去,看看辅导员能不能从某些方面好好指导指导他的思想,现在才大一而已,青春期难免有人犯错,说不定以后的三年多,有些行为还是可以纠正过来的。
可是,他这个人…
双华曾经说过,他臭名远扬,就从刚刚里面的字眼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品性真的如此恶劣。要是交出去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被全系通报批评,那我岂不是以后肯定也会被人嘲笑?
就这样算了吗?
就这样算了吧….
都这么大人了,早过了遇到事就要找老师告状的年龄,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张子俊让我明晚下课后给他答复。
明晚我要努力,争取和他好好聊聊,既然来到大学,那么多学习机会和教育资源,不应该学着怎么长大、怎么成功吗?
对,好好沟通清楚。
第二天,离晚自习下课尚早,张子俊就真如昨日所说,提前站在了我们教室门口。我生怕他目光盯着我,盯得太过明显,被全班同学发现,我整个人如坐针毡。
最后实在扛不住他在我教室门口一遍一遍地晃,铃声一响,我就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路过他时,低声说:
“一会儿跟上,离开教室门口,不要和我说话!”。
一路我都想与他错开距离,他却紧跟在我的身侧,仿佛非要超了我,但又故意让着我,我们朝着校园那边的操场快速抬步而去。
最后在外人看来,我俩似乎肩并肩地急切偷溜到操场!
操场,在宿舍楼前不远处,邻近校园的中心大道,被一部分路灯照的很亮很亮,依稀可辨别出操场跑道上有几个身影在夜跑。
跑道的正中央是很广阔的看台区,一排排的观看席位座椅,梯度往下。借着光线,隐约还能辨别出看台上零星坐着好几对儿身影。
我怕被熟人撞见,一口气走到了看台区域第一排的围栏下停住脚步,他也停在了我的身侧。
我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那本书,本想好好沟通,可突然越想越生气,我扭头对着他,在空气中抖动着那本书,恼怒道:
“张同学,我把你的书和镜子原封不动的还你,信封已经被我撕了,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我不和你计较。希望你以后自重,这次就算了,若又下次,我就直接告诉辅导员了!”
我很想啪地一声摔在他脸上。
但我忍住了,换了个地方,我使劲儿将书扔在了他身上。
他没接,任由书“哗啦”一声掉在了漆黑的地面上,把后面某排原本抱做一团的黑影拆散成2个影子。
他还故意斜了斜脸,朝那里忘了望,对我笑道:
“系花,你先别激动嘛!现在都大学了,别说老师了,就是老祖宗都不管用了,现在都讲究恋爱自由,我喜欢你这有错吗?”
“你、你、你可真不要脸!”
“不要脸?我怎么不要脸了?男欢女爱在校园里最正常不过了。嘿嘿嘿,你看看后面那排,你再看看西边那个角落里,你再看看北边那个角落里,你知道他们一对对儿的在干啥吗?嗯?哈哈哈哈,他们在偷偷摸摸地亲热呢--”
借着微弱的光,他满脸邪恶而得意的笑,把我气得浑身发抖,我满是愤怒吼道:
“张子俊,你住口!你、你无耻!你、你在信里…侮辱我!”
“哦,侮辱你?哦,你说信里说的手淫呀!”
他眯着眼,望着我笑道,诡辩道:
“这个不很正常吗,大家都成年人了,又不是太监,性冲动很正常!性.冲动说明我张子俊身体好呀!”
他边说,边手指着自己下半身,邪笑道:“哈哈哈,实话告诉你系花,我现在这里就是勃.起的,怎么样,要不现在我们去开.房?看到你这娇嗔模样,我现在心情格外好,怎么样?附近的酒店你随便挑,和我出去,我保证今晚让你知道什么叫男欢女…”
“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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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17:25:57 | 显示全部楼层
30楼 云迪说:
“你住口,张子俊,你简直不可理喻!本来想和你好好谈谈,但刚发现你简直无药可救!张子俊,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我只想在这所学校里好好读书,希望你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口无遮拦,改天我和你拼命!你好自为之…”
我说完,立刻抬腿,想赶紧逃离那个地方。张子俊却一把拽住我胳膊,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来抱我腰。
他力气很大,身子板儿本身就单薄的我丝毫没力气挣脱掉,慌乱中我紧紧抓住看台的栏杆胡乱挣扎,那一刻,记忆深处被时光掩埋的恐惧统统被催生。
恐惧的力量催使我,抱紧栏杆,抬起腿脚,胡乱朝对面使劲儿踢蹬。
似乎好几次都踢中了他某个部位。
他早松开手,弯腰捂住下身,朝我大吼道:“啊--妈的!刘子君,你疯了--你朝哪儿踢!操--”
我被吓得渐渐停住动作。
恰好,也有同学从看台旁边路过,望着我们这边儿。
路灯放出的光线,照射出远方重重叠叠的身影,不远方是宿舍明亮的窗格,如星罗密布,其中还夹杂着学生们划破夜空的叽喳声。
这些热闹繁荣的场景,让我瞬间恢复清醒:这里是校园,有很多很多人的校园。不似十三岁那年,那漆黑的夜里,那只有我和那个恶人的石子路…
我渐渐平定喘息,朝对面的人道:
“张子俊,疼死你,也是你自找的!再有下次,我保不准要和你拼命!张子俊,我们是同一届同学,我希望你时刻清楚你的行为可能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以后希望你自重!我刘子君就是死,也不会想和你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我丢了栏杆,撒腿就往宿舍跑,边跑边听到背后张子俊朝我喊道:
“刘子君,我告诉你,老子知道你和别人不同,是咱系第一,才给你来文的,你再这么不识好歹,改天我张子俊就给你来武的…”
我拼命跑,不管他在背后如何叫嚣,我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那晚,我在被窝里吓得不敢入睡,我怕好久没再做到过的、那个13岁时的噩梦会再次潜入。
第二天,我昏昏沉沉地和甜甜双华她俩一起进了教室,那天我们1班是高数课,高数老师一贯威严,还有几分钟应该就要到教室了,大家都紧张地复习上次的课堂内容,我心里有事儿看不下去,木木地望着教室门发呆,恍惚中却发现张子俊他竟然又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张子俊,他竟然径直走上讲台,对我们全班同学宣布:
“一班的男生,你们都给我听着,你们班刘子君,从昨晚起,已经是我张子俊的女人了,以后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长点眼色…”
班上突然鸦雀无声。
我脸上瞬间丢失了所有血色,昨晚失眠导致眼袋乌青,此刻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渐渐发黑,浑身跟着突然变冷。
我闭上眼睛,拼命摇头,对着全班同学说:
“他混蛋,他胡说八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昨晚不规矩…但我刘子君对天发誓: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以前压根都不认识这个人!”
我能感觉到全班男生都望着我,有的在惊讶,有的在好奇,有的在起哄,有的似乎在摇头。
完了,这下完了。
一丝绝望让我感到无力,我怕睁开眼睛,委屈的泪水会流下。突然双华站起来,替我争辩道:
“你们别听张子俊胡扯,我们和子君一个宿舍的还不知道吗?!他简直胡说八道!你们可都是1班的哈,大家应该一致对外,瞧瞧2班都是什么人!”
甜甜也跟着急红了眼,道:“就是,我家子君怎么可能和张子俊有啥关系,压根都不是一类人,我家子君那么优秀,要喜欢也是傅华铮学长那样的…”
突然,高数老师的影子从窗外略过,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子俊,忙走出教室,低头对高数老师说:“不好意思老师,我走错了教室,刚惹大家笑话了!你们开始上课…”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走掉。
“那大家开始上课吧,上节讲的牛顿-莱布尼茨公式,大家都记住了没…”
高数老师迅速进入课程,我摇摇头,咬牙,渐渐驱赶掉所有的负面情绪,先好好上课再说。
为了彻底了结这件事儿,晚自习一定要找辅导员老师说明情况,虽难以启齿,我还是准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辅导员好好讲一遍,张子俊是缺乏教育,教育这种事总是有办法的,就看想不想教育,教育的用心不用心。
不过,那天晚上我去办公室门口堵了好久,才打听到,辅导员他恰好不在,他家里有事,请了三天假。
我顿时有些神经紧绷:我得再忍两个晚上。
那晚,我一直紧紧拉着甜甜和双华,回宿舍后,双华和甜甜去洗漱,司棋去对面和2班女孩聊天去了,我一个人烦躁地在灯管下,面对着课本烦恼发懵。
我们那个时候,女生宿舍楼的洗漱间在外头是集体公用的,一般一层楼有6处,为了不至于拥挤,大家会人群分流,一般双华和甜甜会一起去洗漱,而我和司棋一般会结伴儿,等她俩回来后再端着洗漱用品过去替换。
国庆节期间,学校还统一给宿舍重新安装了电话机,这个座机放在了双华的桌面上,旁边还有个口,能连接上网用的信号解调器,大家都叫做“猫”,双华基本都是在那里上网。
我正对着书本烦躁的时候,那个电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们宿舍一般司棋的电话比较多,我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或接入过,我喊对面串门儿的司棋,对面的门关着,大家似乎聊的正火热,司棋没回应我的呼唤。
我就自己拿起话筒,先接了。
我抬起话筒到耳边,随口介绍道:“你好,这里是401宿舍,请问你找哪位同学?我可以转达。”
话筒那边,静默了片刻,我奇怪地正要挂掉时,突然传出来一句邪邪的低喘:
“刘子君,我想和你做.爱…”
我当时脑袋瞬间有些发懵,紧跟着“嗡--”的一声,脑袋里跟着炸开!
“系花,你听出来了吧,我是张子俊,现在,真想和你好好做.爱…”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破口大骂出声:
“张子俊,你个疯子,你是不是有病,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个王八蛋!”
我不知道,我竟然也会这么骂人,我骂的那么粗糙、那么原始。
我的脑袋,当时像钻进去了千万只马蜂,在里面嗡嗡作响,我“啪--”一声,狠狠把电话挂掉,差点砸坏了挂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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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17: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31楼 云迪说:
我按住被吓得几乎要蹦出胸膛来的心脏,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台电话座机。
我怕张子俊再打过来,慌张错乱地把电话线拔掉!
那天晚上,我又是一夜没睡。
我抠出被我压在枕下、那枚许久不曾握在掌心的硬币,重新握在手心儿里,握着它,一夜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我依旧昏昏沉沉去上课,一整天,双华和甜甜都寸步不离地让我跟着她俩,她们让我不要落单,看张子俊还怎么找机会胡闹。
还好,一直到晚自习下课,张子俊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天晚上回宿舍,双华、甜甜还有我都以为我算是又躲过了一天。
再忍一天,对再忍一天,辅导员就回来了。辅导员人很好很有能力,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然而,生活有时候就是那么可笑!
那个时候,洛阳有个交通广播电台特别有名,叫:FM92.7,由于开播时口号优雅充满诗意,而且宣传力度极大,在洛阳公交车车身、公交站台旁的宣传栏里到处贴有华少和小楠姐调频FM92.7的宣传广告,所以,整个大学城所有高校学生几乎都知道FM92.7电台,大家也都特别爱收听这个节目。
由于华少和小楠姐二人声音很动听,一男一女聊起天来,特别打动人心,所以每到10点半过后,大家都会迅速收拾,做好准备躺床上听这档节目。
甚至有人经常在10点30时,学他们的开播口号:“空中92.7的高度,水中92.7的深度,调频92.7,洛阳交通广播,如影随形…”
召唤大家,要开播了。
我们宿舍也是,每当要熄灯前,大家都会痴迷于两位主持人关于人间一段段的爱恨情仇故事的讲解、亲友间的劝说和祝福传达。
电台会收集大家在生活中、情感方面的小苦恼,会帮大家解开人生中面对各种复杂情感时产生的困惑,慰藉大家孤独的心,最后会为远方的朋友们点歌告终。
那晚的广播突然有个热线打入,是个男生。
他说他叫张子俊,是理工大计算机学院的大一学生。
他说他新交了个女友叫刘子君,是他所在学院的系花,人特别美,学习成绩优异,对他也超热情。
他说,他俩爱的浓烈,恨不得为彼此燃烧掉自己。
他还说,他们常常下课去操场约会,他现在看到他女朋友就激动到难以克制。她女朋友也是,外表贤惠可人,内心狂野性感,以前都不知道她女朋友这么厉害,现在知道后特别开心。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女朋友是不是狐狸精变的,常常挑逗得他荷尔蒙难以控制地释放,导致两人经常在校园野.战…
他说,他真的喜欢的不得了,想得晚上怎么都睡不着觉,青春期的他,现在是各种性冲动,朝思夜想…
主持人劝他冷静,大学还是要以学业为主,让他实在不行的话,重新恢复一个人试试看…
他说他才不想分手,他会好好珍惜这段感情,燃烧就燃烧吧,最后他还要为他心爱的女朋友刘子君点一首《热情的沙漠》,献给他最爱的女孩儿,希望主持人能允许并祝福他俩…
我当时全然没听到这些,那个时候,我正在洗漱间刷牙。没想到甜甜突然冲到洗漱间,嘴里喊着:“子君,出事儿了!”
然后她就硬生生地把我往宿舍里拽,我拿着牙刷,还含着满口的牙膏泡沫,却生生被她拖到了收音机前。
我一头雾水,看着她仨围着一台随身听。
“子君,你完了,你这下子你全校闻名了!”
双华接道:“她这哪是全校闻名啊,她这分明是 名动整个洛阳城了!子君,你这下怕是真要摊上事儿了!”
司棋跟着不停地点头。
甜甜指着收音机,让我听音乐,前言不搭后语地给我说了来龙去脉,指着这首歌说:
“这个是张子俊刚点名道姓的要送给你的,他借着FM92.7广播电台向所有收听的人宣告了你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他还说你们经常晚上会去约会,说你对他有多么多么的热情!”
双华接着气愤道:“子君,远远不止这些,张子俊他说你外表可人、内心狂野,什么野战啊巴拉巴拉的,简直把你说成了淫.娃.荡.妇!”
我当时头脑“嗡”一声,恍然无措中,我吞掉了满口的牙膏泡沫。
我气得直跺脚,眼睛跟着急红了,嘴里的牙膏也顾不上了,我丢下牙刷,要冲出去找张子俊理论!
甜甜和司棋拉住我,让我先刷牙,她仨转而劝道:
“子君,你今晚先别激动,现在咱们辅导员还没回来,没有老师会立即响应你的,咱们先想想明天辅导员回来后,咱们怎么做,能让张子俊公开向你道歉!”
宿舍灯突然熄灭,11点了。
宿舍一阵鸡飞狗跳。
她仨都有手机,甜甜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照,看我脸色不太对,把她的手机递给了我,调出了辅导员的电话,问我要不先找辅导员投诉试试看。
我拿着甜甜的手机,对着那串号码,手指头却突然迟迟不敢按下。
是啊,这个时间了,宿舍楼都锁了,老师应该也睡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机还给了甜甜。
最后双华、甜甜和司棋都不听地安慰我,司棋恨声和张子俊划清界限,道:
“张子俊虽然是2班的,但他一直是我们班的耻辱!拖累我们2班名声!他几个月前军训期间,为了另外一个系的女生,还和人家教官争风吃醋,和人家教官打了起来,子君你放心,明天就是你不去找老师,我也会去找我们班委给张子俊警告!”
我点点头,听她们劝说,去洗涮间洗刷完毕,慢慢爬上了床位,钻到被窝里。
我,又是一夜睁眼熬过。
第二天,校园里,无论我走到哪儿,仿佛都能听到有同学在哼唱:“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从餐厅到逸夫楼的教室,两百米的距离,听人到处在谈论昨晚的广播电台:
“那个刘子君长啥样呀?真是计算机学院这一届的系花吗?改天一定要给我指指啊,看到底是个什么狐媚样儿…”
“听着是大一才来的吧?没想到,才大一而已,就这么贱了呀!”
“那个张子俊,可真够大胆的啊,不过,也可真够爷们!”
“校园野战都敢说,学校不是新成立了红袖章小分队吗?怎么不去抓他们…”
“学校情侣那么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红.卫兵呢?抓人又没工资,多缺德啊!”

我忍住耳边不停灌入的嗡嗡声,腿渐渐有些发软,甜甜和双华一左一右一直牵着我胳膊,牙齿咬得咯吱响,气骂道:“这个该死的张子俊!”
我们走进教室,同班男生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
我们班那个长发男生,直接站起来问我:“张子俊说的是真的假的?系花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是真的吧?…”
另一座位上,就有人立刻接上:“我怎么听着这么真呢?无风不起浪不是嘛!”
好心的班长呵斥道:
“都瞎说啥,张子俊是个什么德行,你们宿舍就在他宿舍对面,你们难道还不清楚!辅导员今晚就回来了,这件事儿,我们都要相信我们班子君!”
团支书紧跟着点头:
“子君,你别难过,我们知道事情一定不是张子俊说的那样,等辅导员回来,我们会拉上双华和甜甜,集体去找辅导员,一定帮你向张子俊讨个说法去!必须让他向全校、不,向整个洛阳市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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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17: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32楼 云迪说:
我红着双眼,对大家一一点头,喉咙里发硬,张嘴道谢,带了难以抑制的哽咽:
“谢谢大家愿意相信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咱辅导员到底能不能回来了,我等不及了,中午我会先去找大二的辅导员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如果需要大家的话,我到时候喊你们,你们一定要去给我作证…”
大家纷纷点头说好。
那天,好不容易等来中午下课。待老师走掉,我刚把课本放进背包,准备去辅导员办公室,就发现张子俊又在我们教室前面晃!
他摇摇手里装模作样的书本,不顾大家的目光,径直进了我们教室,走到我座位前,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急忙要挣开他胳膊,怒道:“张子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他却加大了掌上的力道,不顾我力气单薄的挣扎,架着我胳膊,扭头笑着说对大家一一点头说:
“不用我再废话了吧,你们班花,昨晚开始就成了我的人了,我拉她出去吃个饭,放心吧,你们以后算她娘家,以后我张子俊罩着你们1班的…”
“你胡说什么!你混蛋…”我被他踉踉跄跄地往外扯,我们班长和班委要上前和他理论,跟着我俩往走廊上冲,我在走廊上气急了,拼出浑身力气,挣脱出他的手,我边哭边朝着他腿肚使劲儿踢。
我那天突然疯了般,失去了一切理智,疯狂地抬着腿,使劲踹,我边踹边哭道:
“张子俊,你个混蛋,我刘子君就是死,也不会做你女朋友!你混蛋,你侮辱我,你电台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想毁了我!你个混蛋…”
我胡乱地踢着,模糊的双眼也感觉不到许多同学已经围了上来。
张子俊他任我怎么踢,并不还手,他竟然还在那里嘿嘿自笑,他说:
“哎呀,宝贝儿,咱别闹了,人家会笑话咱的,快走快走,出去咱和好!”
绝望一阵阵地袭来,我气得双腿跟着站不稳,腿肚跟着抖动,我哭着,牙齿跟着身子一起打颤。
那一刻,我盯着他拽着我的手,顾不上胃里的恶心感,突然唤起记忆深处某个场景:13岁那年,那个早晨,那发疯了一般的少女…
我突然,张开嘴巴,狠狠地趴上去!
在他手背上,我咬紧牙齿,使出毕生的力气,使劲儿磨牙,我能感觉腥咸的味道慢慢进入我的嘴巴…
不够,这还不够,这远远不够--
我用尽力气,忍住满口恶心的腥咸,让牙齿咬住一层薄皮,撕咬住,使劲扯开!
“啊--”
“妈的,刘子君!你属狗的,啊--”
他企图抽出他的手,把我甩到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似乎要朝着我脸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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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23: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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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云迪说:回63楼赵子越
我一天店里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专门的时间来给大家更新,你们就将就点看吧!
我不过也是看到哪里就给大家分享到哪里,你实在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个地方,那就是17K小说网,在那里有完整的。他这个原本属个人自传,写得多了就成小说了,所以后来她就分享到17K小说网了这也是作者直接和我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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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0: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34楼 云迪说:
住手——你干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从远处飞奔过来,那个人影,他迅速蹿到我俩跟前,一拳打在张子俊脸上,将踉跄的我堪堪拦在身后。  张子俊几个趔趄往后,撑住教室的墙稳住了身体,嘴里却流出了血,他朝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有牙齿在瓷砖上滚出了几个响声!  我被拦在华铮背后,几乎同时也吐出一口污物,盯着地上的血污,我那一刻,浑身像掉进了漆黑的寒潭,双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噗通——”一声,跌坐到了地面上。  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嘴角流着不属于我的血,甜甜和双华吓得急忙跑过来,揽住面色苍白的我。  我抬头望着眼前站立的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泪水突然顺着眼角往下,像被拧开的水龙头,再也停止不下…  “傅、傅华铮,他、他欺负我…”  我哽咽道,咬着嘴唇,坐在那里,忍住胸腔里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任翻腾的委屈在胸腔叫嚣。  当着同学的面,我不敢肆意发作,肺部积压的悲鸣又让我止不住泪流。  华铮扭头看着我眼睛,点头道:“我来迟了,你别怕!”  他继而扭头望着对面的张子俊,看他一边呲牙咧嘴,一手捂着另一手背。  华铮皱眉,快步冲过去,狠狠朝着他腹部又踹了两脚,怒道:  “混账东西,你也不看看,校园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这种货色在这里撒野!”  张子俊没能避过,捂住肚子,手背在不停往外沁出血来,同时,握起另外一只拳头,几乎要朝华铮打了出去!  旁边,我们班长喝道:“张子俊,这可是傅华铮!”  张子俊恍然如醒来,立刻就收住了拳头。  傅华铮瞪了他一眼,掏出手机,迅速按了个电话出去。  傅华铮对着手机,怒道:  “林科长,我在逸夫楼计算机1班教室门口,你过来一趟,我限你3分钟内,到不了,你们保卫科统统都给我滚蛋!”  他不待电话那边回应,迅速按掉手机。  中午时分,路过的同学们挤满了教室门口的走廊,张子俊见情况不太对,想拔腿逃掉,却被我们班长和团支书死死拦住。  傅华铮走到他面前,嗤笑道:“张子俊,你敢走出去一步试试看!”  张子俊,他走不掉,觉得形势对他不妙,突然眼珠子一转,乖乖站到傅华铮对面,边鞠躬,边吃牙咧嘴地笑道:  “学长,误会、全是误会,我就是想追她,谁知道她这么不识好歹!她不体量我这相思之苦,我这个人吧,血气方刚的,又爱之切,心急了点儿,手段才激进了点…”  傅华铮,怒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张子俊,也配提‘相思’俩字!”  那天下午过后,大一的张子俊在学校‘一夜成名’。  绑在一起的还有大一的我刘子君和大三的傅华铮。  那天,张子俊被校保卫科科长押走问话,据说,当天晚上被关进了大学城派出所,一直呆了两天两夜。  最后,还是傅华铮的姑妈,觉得侄儿有些小题大做,她丈夫身为校委和教育局的高官传出去不太好,而且,她也是傅家人,傅家也不想生出以势利压人的传闻,让派出所先放人,校方会做妥善处分。  第二天传来校方对张子俊暂记大过的处理,保留其学籍,留校观察,如有再犯,立即开除学籍。  从那以后,张子俊,再也没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我虽然还会时而担心,担心再碰上,该怎么办?但发现张子俊接下来一个月里,从没在我的面前出现过,似乎真的彻底变老实了。  几周后,当这件校园风波渐渐被同学们遗忘,我也渐渐敢抬头做人时,忽然听到学校门口有家网吧夜间突然失火。  据说是因为有打游戏的同学在里面睡着了,手里的烟头,烧到了桌面下的纸巾和老化的光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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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0:58:29 | 显示全部楼层
35楼 云迪说:
由于火灾发生在深夜,大家多反应不及,火势没能得到有效控制。大火连带着烧毁了网吧旁边一溜好几家小饭馆和商店。  万幸,好多人都逃了出来。  最后火警和刑警一起出动,经过一番勘察,定位到肇事的人。  那个肇事者,也烧伤严重,几乎被烧废掉了一只胳膊。  那场火灾的肇事人,正是张子俊。  张子俊,由于夜不归宿,滞留网吧,抽烟导致网吧半夜失火,学校最终决定彻底开除其学籍。  据说,他带着烧伤的右手臂,一个人回宿舍收拾完行李,就彻底离开了这所大学。  听闻他走后,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真正落回到了胸膛里。我心里不再有起初的害怕,也有些许‘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更多的是感慨世事无常。  我却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梦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我不想记住的事情,比如张子俊和那张诡笑的脸,时不时会将我吓醒。而我内心一直念着的那个人,傅华铭,他却一次也没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过还好,梦里虽然没有华铭出现,但生活中有华铮学长给予很多指点。  由于校园里再也不会有张子俊的出现,我压力彻底解除,我不再日日担心受怕,精神也开始有所好转,我让自己变坚强,去忽略掉大家的窃窃私语,重新恢复自己的专注,课程的学习也再次渐入佳境。  大一上半学期尚未结束,我已经把大二才会开设的计算机专业课里会涉及到的许多专业知识大致都已摸清。  那天是周末,立冬时节,天气有些冷了,宿舍姐妹们还在酣睡,我大概6点20的样子才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拿着书本出了宿舍,准备去计算机房验证几个Dos命令行知识。  我一出门就看见了傅华铮,他一身军绿色夹克外套,手插裤兜里,站在门前台阶下。  我惊讶地望着他前额的一层白露,暗自想:他似乎早早地等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我远远跟他打招呼,他笑着正要上台阶和我说话,尚未张口,就被门厅里观察了他一个多小时的宿管阿姨抢了先。  她指着我俩,数落道:“你看看你们,大学这么好的环境和条件,不晓得好好学习,一大早的,才5点就有精神头儿谈恋爱,现在的男男女女,真是世风日下!5点钟啊,你们要是把这精神头都用在学习上,早成国家栋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忒不像话了!”  “5点钟?!”  我先是惊讶地望着华铮,但阿姨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强烈,我脸迅速蹿红,忙退回台阶,转身向阿姨摆手解释道:  “阿姨您误会了,我俩是好朋友而已,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还没解释完,华铮就笑出风铃般的声音:“谁让你没手机,我不堵你怎么找到你!阿姨,你的眼睛倒是要比某些人亮得多!”  他朝着阿姨笑完,直直拽着我胳膊,拉我朝餐厅的冬青小路上走去。  周末,初冬的早上,整个校园里走动的同学只有零星几个,那条冬青小路上更是没有一个人,因为是傅华铮,我就没挣扎,跟着他向餐厅走去。  我边走边抽出我的胳膊,有些愧疚道:  “华铮,你今天当真5点就来了?你以后别经常来女生宿舍楼了,大家会误会的!况且一大早的女生们还在梳洗呢,你就在女生宿舍楼前翘头,虽然有门,但是一楼的窗户可都是玻璃的,你这样,别人想不误会都难!”  华铮侧头笑问我道:“会误会吗?那再好不过了…”  我瞪着眼睛,却见他停下脚步望着我,继续笑道:  “看,连你自己都说了,什么样的男生才会在女生宿舍楼下眼巴巴地盼着,刘子君,你说说看…”  不能再说下去了,我忙引开话题道:“华铮学长!你今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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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13:45:04 | 显示全部楼层
36楼 云迪说:
华铮摇摇头,让我停下脚步站定,他面对着我,郑重道:
“刘子君,对不起,张子俊骚扰你的那几天,我家刚好有事儿,我回公馆住了几天。抱歉,我当时不在校,等知道电台事件后,我懊恼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恰好不在学校,你当时肯定很无助吧…”
我愕然一瞬,忙摇头笑道:“傅华铮,你不用自责,你看,你最后不是赶来收尾了吗?要不是你,那天我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疼惜道:
“不,刘子君,我还是迟了…你永远不会知道:那天在走廊下,我远远看见你抱着他胳膊,咬着他手背,生生撕掉他一块皮…那一刻,我有多么痛恨我自己…”
我脸色煞白。忙摇头对他急道:“我、我那时候有些着急,不知道我都干了什么。傅华铮,你是被我吓到了吗?那你、你快忘了吧,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跟着摇头继续道:“不,我不会忘的,你知道吗刘子君,听张子俊说他想追你的那些话,我当时怒火中烧,我不怕你怪我:我当时内心除了滔天的愤怒,其实还有一丝钦佩他--他可真是大胆,起码要比我勇敢...”
我急忙劝阻他:“停!傅华铮,你怎么可以拿自己和张子俊做对比!不要说了,过去了就是过去…”
华铮摇头道:“不,对于你来说过去了,但我最近却一直在懊恼,我懊恼的不止你受欺负的时候我不在;我更懊恼那天听完张子俊的话,我为什么仅仅骂他张子俊不配?我为什么没对着大家宣告刘子君是我傅华铮的女朋…”
“傅华铮!”
我突然高出好几十个分贝,震声打断他。
我站在那处小道上,四处望了一圈,发现没有路过的人,我对他低低道:
“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你。但,我目前还是觉得你是良师益友,是好朋友,仅此而已。华铮,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要去计算机房上课了,咱们改天再聊。”
他拽住我的胳膊,摇头笑道:
“好,好朋友,那我不说了,既然是好朋友,那你好歹也等我一下。”
他手插入裤兜里掏出一只深棕色诺基亚,另外一只手抽出我的手掌,将它压在我的掌心里,盯着我眼睛道:
“刘子君,我早就想送你一部手机,但怕你拒绝,上次准备送你时恰逢你发烧晕倒,就一直忘了提,但这次张子俊这桩事儿,让我懊恼不已,要是有手机,你一个电话或短信,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一定会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麻烦:想找你,还得5点在这里蹲着。刘子君,如果你真认我这个好朋友,就收下它。”
我忙推给他,急切道:
“华铮学长!不用的、不用的…以后我再遇到什么事情,就第一时间去你们宿舍楼下喊你,我会主动去找你,我会的…”
“你会吗?就你呀,会主动找我吗?我听说,张子俊纠缠你时,你原本打算和全班同学一起去求大二辅导员,也没想到过我,你压根没想过其实可以去找我这么个朋友帮忙、哪怕仅仅咨询。刘子君,哪一次不都是我主动找你的?而且我总是没法直接找到你,只能在女生宿舍楼前干守着。”
他望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将手机死死的塞进我的拳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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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13: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37楼 云迪说:
他望着我,压住我的掌心,郑重道:
“刘子君,你先不要拒绝,我知道你怕欠人太多东西,但它是旧的,一点也不值钱,只是里面的移动卡号充了些费,但一直没用上,交出去的电信费又不能申请退款,扔了它怪可惜的,你先拿着这部手机用用看,这样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发短信,我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再浪费时间来楼下守你,我也可以提前给你电话或短信…”
拒绝的话就在嗓子眼里,可看着他眼睛,我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见我半晌依旧不点头,声音掺杂着一丝无赖:
“你要是不收,以后每天早上5点我都守在你们楼下等你,和今早一样,让阿姨议论去…”
“华铮,我--”
我收下了。
他的好意。
我有了人生中第一部可以和外界沟通的工具,一部小小的诺基亚,电话簿里有一个手机号码,是傅华铮常用的那个,也是他自己存进来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部手机是当时诺基亚全球限量款的纬图。
它,价值六位数额。

上次,我发烧晕倒的那次,他本来就是要来宿舍楼下给我送这部手机的,结果就被送我去医院给耽搁了。
再后来,他故意找人把这部纬图做旧,做的看起来很廉价。
当时的我全然不知道那个看着旧旧的手机,竟然是那么的贵重。
那个时候,为了不让他那么早在楼下等我,为了不浪费他太多时间,我接下了那部手机。
我和华铮,便有了除他哥哥华铭外的第二个纽带。
几周过后,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很快就要迎来寒假。大家都开始提前预定归乡火车团体学生票。
当时大学里有个奇怪的现象--平日里自习室人员稀薄,一到考试前一周,大家就开始拿着书本茶杯抢座位,成群结队、争分夺秒地开始复习。
我和华铮一起聊起这种现象,他总结到这叫:
“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
寒假的考试,我准备的很充分。
那年,包括体育在内,我的五门成绩全优,平均成绩96,平均学分绩点4.8(满分5.0)。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迎接寒假,出发回家过年。
临行前,宿舍姐妹们搜罗了洛阳本地各色特产,诸如洛阳八大件、洛阳牡丹饼,一个个都装满了行李箱。
而我,手里握着的那笔钱,是傅华铭借给我的,除了吃饭外,我没敢怎么花。
从外婆去世后,“过年”对我来说,绝不是个喜庆的节日,相反,它是个让我感到更加苍凉和孤独的日子。
哪怕没有开学时母亲的那番叮嘱,我也没打算回家过年。
因为,在那个故乡里,那片故土上,除了逝去的外婆,除去和外婆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其它的,全部都是我用尽心思去逃避、是我挣扎着想逃脱的。
残忍地说,我对那片淮河流域没有一丝的留恋…
所以,我从没想过要买归乡的火车票。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华铮给我来了几条短信,他是开学听过我母亲那番言论的人。
第一条,他似乎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子君,你真的听当初阿姨的,不回家过年吗?”
我没回复。
第二条,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要不,你来我家过年吧?我大哥你已经认识,母亲她很善良,父亲也很和蔼,对我这个假儿子都比亲生儿子还亲。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我笑笑,却不知道如何回复。
第三条,他补充道:“我大伯今年有可能全家不回洛阳了,他们在北京过年,爷爷留在美国也不会回来了,你瞧,我的家人就这么几个了,过年都不热闹了,你放心,你这么优秀懂事,子君,他们一定会很欢迎你。”

他是如此执着。
我抱着手机,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敲过去:“哪有随便去别人家过年的,还是去异性朋友家!”
我胡乱地拒绝他说:“我肯定要回家过年的,开学那会儿我妈全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还要回去给外婆上坟,还要回去领一笔钱,那是外婆去世前托管给邻居一位喊舅舅的!”
我怕谎言被轻易戳破,还很认真地说了个出发的日子,什么时间的火车票。
他说他那天会亲自送我。
我笑着,回他:“谢谢华铮好意,真不用,我一样特产也没买,很轻松。”
他来回发了几条短信,非要我那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宿舍等他前来送行,不然这么寒冷的天,他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到宿舍楼下守着“堵”我,看我是否忍心让他挨冻。
我拿起手机,敲了又删,删了又敲。
最后认真地回了一个“好”字。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那天再说。
回复完华铮,我也开始着手准备寒假留校的事儿。
为了能留校过年,我和宿管阿姨很认真,很坦白地讲了我的家庭情况。阿姨虽然有时候很凶,但她其实是个很善良温暖的人,她听完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紧接着,告诉了我一些鲜为人知的事儿。
她提醒我学校锅炉房不再提供热水,澡堂也关闭,宿舍不允许插大功率用电器,我只能用冷水,但是她有个秘诀:“看你这个小姑娘,这么不容易,我就偷偷告诉你。”
她看门外无人,悄悄对我交代道:“咱们女生宿舍呀,是全市统一供暖,寒假期间像锅炉房呀,食堂窗口呀,什么都会停,就是暖气停不了。你们宿舍的暖气片头呢,有个可以拧开的水阀,你就逆时针拧它,拧到松动,它会流出热气腾腾的水。冬天的洗漱间水龙头里的水刺骨的冰,女孩子还是对自己好一点,洗衣服刷牙洗脸洗澡你都尽量放暖气片里的热水。”
她继续交代道:
“另外,虽然宿舍楼不让用大功率用电器,但这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还是得吃口热饭,我送你一个不会引起跳闸的400瓦的小电锅儿,你可以煮个热腾腾的泡面和开水什么的,要经常暖暖胃。”
她又思考了一会儿,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拍着我的手背,继续交代道:“不过子君呀,由于只有你一个人住在宿舍楼,还是一定要保证宿舍楼的安全,你还是写一份安全责任保证书给我,毕竟,我也要养家糊口,万一真了出了事儿,我替你兜不住,呸呸呸,你瞧我个乌鸦嘴…”
我那天红着眼眶,望着宿管阿姨微笑,我拼命地点头。
突然发现,她好像我有时候略微唠叨的外婆。
她,给了我那一把让我可以有个落脚地儿的宿舍楼钥匙,让我有了个可以安心糊口的锅。
是她,让我那个年,有个地方可以落脚,并可以温暖地去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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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13:58:02 | 显示全部楼层
38楼 云迪说:
宿舍姐妹们忙着收拾行李的那两天,我也在尽力装成准备返乡过年的样子。
去年冬天这个时节,我在高中学校旁一家小摊上挑选了一件黑色鸭绒袄。我拿它和前年老师送的一件黑色毛呢褂,交替着穿了近几个月。
冬天的洛阳,室外格外干冷,那件鸭绒袄已经裹不住我持续抽条的身高,腰下方微微有些透风。
其实我并不喜欢黑色,虽然它很内敛。
黑色,就如13岁那年秋夜的颜色,总是让我觉得罪恶、沉重和压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热情的红色,像红日初升,将希望和温暖投射到人间,仿佛能驱赶掉我内心埋藏的所有的黑暗和寒冷。
我从华铭当初给的那叠钱里,抽出了1张。自己一个人坐上公交,去了洛龙区最大的关林批发市场。
早听宿舍姐妹们讲过关林批发市场有琳琅满目的好货,但从没正式和她们一起逛过。那天,我一个人,准备切身体验关林批发市场的盛世繁景,顺便给自己添身新衣。
那天,我相中了一件及膝的红色鸭绒袄,从八十五一口喊到三十五。
卖衣服的老板娘起初是不打算理我的,但最后盯着我上下看了好久,直接从纤瘦的塑胶模特身上扒下来,让我试试。
我穿上后,她就一直感叹:我的身材能将他们的货物穿出不输大牌的气质感。
我几乎没怎么软磨硬泡,老板娘最后盯着我脱在一旁的已经发灰的黑色鸭绒袄,试探问道:“小姑娘,还在上学吧,是不是要放寒假了?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我诧异地望了她一样,还没思考清楚该怎么回复她,她就连连摆手道:
“我都没见过你这样会砍价的小姑娘!大家都挺不容易,天气预报说后天洛阳就要下暴雪了,这个就当送你过冬了,快过年了,一年到头给自己添身暖和衣裳是件好事儿,俺不打算挣你这几块钱,你拿去吧拿去吧,就当阿姨送你的…”
我接过她包好的袋子,连声向老板娘道谢。
温暖之余,我欣喜地进了鞋城给自己添了一双棉里的黑皮鞋。最后,在路过内衣门面时,给自己迅速买了2件新的内衣内裤。
是啊,要过年了。
一身新衣服,是又长大一岁的标志。
记得在外婆村,每年大年初一的那天清晨,看邻居的孩子们都穿新衣、拿着书包或布兜儿挨家挨户拜年讨瓜子糖果,我大多数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的新衣,内心羡慕不已。
直到今日,我终于长大,终于逃离了那片罪恶的故土,在远方,我可以自由地过仅属于我一个人的年:穿一身自己喜欢的衣服,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让长大后的自己去安慰一下那颗蜷缩在内心深处的幼小灵魂。

那天我满载而归。第二天我送走了宿舍的姐妹仨,第三天才是我‘捏造的’火车发车日。
‘临行’那天,傅华铮真的来了。
大概7点时,在楼上漫不经心收拾行李的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
我背上我略微轻盈空荡的书包,提了个装新衣服的手提袋子,锁上宿舍门下了楼。那会儿宿管阿姨恰好不在,免去了我腹部打好的草稿,省去了要做的解释,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忙溜出楼门。
楼前台阶下,傅华铮手里竟然提了个体积不小的深灰印花的的皮质旅行包。
天飘起了雪花,落在我的手背上,它们并不稠密。
但地面气温也足够冷,雪花都没有机会融化,浅浅干干地铺开一层,像天上有个米面粮仓管家,往整个天地间抛洒了一层白白的粉.面。
最白最白的那几把,仿佛都抛洒在了华铮的头顶上。
“你、你来了很久了吗?”
他抖了抖那个手提袋上的雪,笑道:
“其实没多久,今天我开我哥的车来的,专门送你,车停在餐厅门口中心大道边儿上了,我怕你还没睡醒,就在下面等了会儿,也就半小时不到,就开始发短信提醒你了。”
我惊讶地望着他,忙追问:“你哥他不用车吗?”
“他还在北京没回来,车才弄回来几个月,不开开哪知道是好是坏。”
我很想继续问华铭在北京很忙吗?最近他有回过洛阳吗?
可最终我没敢追问。我发现他裹着黑色风衣有些单薄,我忙切换话题:“华铮,你站这么久,不冷吗?不怕着凉吗?”
他笑道:“你竟然也知道关心我!哈哈哈…不过,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哪有这么容易生病!”
看我似乎有些内疚,他忙岔开话题:“对了,子君,这段时间每次看你身上都是这一件黑袄,黑色虽然衬托不出大学生本该有的朝气,但估计应该是你喜欢的颜色吧,我想象着你的身材,帮你挑选了件黑色羽绒服,你要不要穿上再出发?据说淮河边是没有暖气的地方,冬日里应该只会比洛阳更冷吧?”
我微微张开嘴巴,听着他对我如此小心翼翼的关心,盯着他头顶上的那层白色雪花。
我不傻,我知道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从上次送我手机的那个早晨,我就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只是,我害怕直言拒绝会失去这么个好朋友。
但我又不可能点头答应。
我一路走来,朋友不多,很开心大一才半年而已,就让我认识这么个优秀的学长,结识这么个好朋友。
尽管,我们的背景和条件都相差如此之巨。
背景什么的,它们总会在无形中自动固化阶层,会让人怀疑建立友谊的动机,让原本的善意,会被猜忌,让大家敏感,让人有隔阂,让人望而生畏。
虽然说时代在进步,也都在提倡人人平等,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种门第鸿沟真的无所谓。
阶级差别在什么年代都会存在,永远不会真正被打破。
还有,有些东西,尤其是异性好朋友这种友谊,一经转折,就不会纯洁,最后多数会徒留一地鸡毛。
而且,我不值。
13岁那年秋,我就失去了女孩子最贵重的东西…
望着华铮,突然,我的眼里出现了华铭的影子。
华铭。
我一有闲暇就在想:对眼下身为青年才俊、酒店翘楚、傅家大公子的傅华铭来说,我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仅仅是他初中同过班的一个女生?
我仅仅是在他在年少无知的时节,被他随手错送过一封情书的小女孩儿?
上次匆匆一见,他为何一次都没再来找我呢?
他将我遗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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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14:02: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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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将我遗忘,可我怎么都不能忘掉他…
在过去的某段时光里,他是除了外婆外,第二个让我感到过温暖和心安的人…
那个让我在曾经想死掉时,握着他的那封信,坚强活下去的人…
华铭,可以算作亲人了吧,对,比亲人还要更多一点…
那他的弟弟,华铮,也算是我的亲人了吧!
亲人。
我望着华铮,突然笑得很灿烂:
“华铮学长,你可别!送我衣服什么的,亏你敢想!我们是好朋友对吧?要是好朋友的话,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有些难堪。你想想,你是男生,还是咱们校草学长,我是女孩子,长得也不算太难看的女孩子,在大学校园里,咱们这种差距,能像现在这样沾边儿做个朋友已经让知道的人感觉很诡异了,上次你送我手机,我没能拒绝你,也不敢对宿舍姐妹们讲,你再这么私相授受的,大家肯定会往那方面想!什么礼物都是钱换来的,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可都不是好事儿,再说了,钱可不是大风吹来的,你悠着点花。你放心吧,我很快也会有钱的,我会自己买给自己…”
看他脸色渐渐失去微笑,我继续补充道:
“华铮学长,你别误会,你继续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你给我这么多帮助,我却没法直接报答你,这么几次下去,我会觉得欠你很多很多,我相信你是出自善良和义气,是真正关心我、想帮助我,而不应该被解读为这是男女之情,傅华铮,你不是带着这种目的而对我好的,对吧?”
他摇摇头,赶走眼光暗淡的光,无奈笑道:“刘子君,你竟然让我无言以对。可是,对于你,我还是有多余…”
我没等他说完,插道:“傅华铮,我不傻,我都懂,我懂你可能有多余的想法。但,我还不想往那方面想,因为,我害怕会失去你这个好朋友,换句话说:我特别特别珍惜这半年来,和你共同建立的这段友谊,而且,我当前才大一…”
傅华铮提着手提包,站在我正对面,盯着我的眼睛,粲然笑道:
“你懂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懂。子君,我已经学会了不着急,我也不担心。因为说不定到哪天,你会突然发现--我是你身边最优秀的男生,你最后不可自拔地爱上我也不一定呢?”
我尽力微笑。
他突然却收敛了笑容,郑重地说另外一个假设:
“又说不定未来某天,我会突然发现--我喜欢你这个人,其实喜欢得很纯粹,纯粹到只是因为对你的过去感到心疼、对你的现在想施以援手、对你的未来想多关心,可能这种喜欢真的有别于男女之情…”
我彻底笑开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在说最后这段话的时候,望着我绽放的笑容,心里是那么空洞和无力。
他本来想对我说的是:他不想这么一直只和我做朋友,家里让他一毕业就出国,他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想趁我还没有认识比他更好的男生,趁我涉世未深,趁我还在校园,没有被世间幻像所迷惑,稳住我。
他想说:在他眼里,我是他目前遇到的,最特别的、最优秀、最美丽,最让他欢喜,也是最让他心疼的女生。
他想用校园里仅剩的一年时间,把他种入我的心田,离不开他,他才能再放心地离开三年…
这些都是后来,他才讲给我听。
而那天,我最终,没有收那件他细心挑选的羽绒服。
但说了那段友谊宣言,我不忍心继续再拒绝什么,任由他默默领路,带着我,去餐厅那边找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SUV,外型乍一看说不上来的怪异,玻璃天窗铺满了整个车顶,上面落了一层白雪。
我当时在想,怎么还有这种外表奇怪到有些丑的车,等听他安排,坐到副驾上,才意识到,车内无处不在的金属质感、温馨的空间、座椅上舒服的感觉都给我内心带来不小的震撼,虽然外形真是有点‘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当时第一款世爵D12,价值600多万。
那天,我听他安排,任由他把我从校园送到了火车站。
正逢寒假,又赶上春运返乡潮,火车站前,车来人往,交通变得越来越拥堵。华铮开车载着我走走停停,他在寻找路边可停车的地方。我看车已离进站口是那么的近,趁他不注意,拉开了车门,迅速跳下了车。
华铮惊诧 朝我喊:“刘子君,你怎么下去了?!我一会儿送你去站台!”
我在车门外,不停地挥手,坚持道:“华铮学长,你快回去吧,一会儿雪下大了,车就不好走了,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不和你说啦,我要进站检票了,提前祝你春节愉快,咱们明年元宵节后见!”
他急急摇开天窗,雪似乎哗啦啦地落到了车内。
他站直身子,从天窗上探出半截身子,任由雪花落在他头顶,他欲言又止地望了我好几眼。
路依旧很堵。
我一边退着,一边不停地抬手挥呀挥:“华铮学长,雪真要下大了,你注意安全,快回去吧,明年见!”
他在天窗那,高喊道:“那,刘子君,你注意安全,寒假想起我时,给我发短信…”
我点头,立即转身,迅速朝着进站口走去。
我,争取一次都不回头。
不知道怎么了,那个时候,我竟然突然热泪盈眶,我忍着,可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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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14:07:51 | 显示全部楼层
40楼 云迪说:
我找了个最隐晦的进站口位置,抹了抹眼睛,眨了眨眼。我并不着急,让着急的旅客先进入,我在那里假装等人。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偷偷探出身子回望,终于不见了路边华铮的那辆车。
我立即钻到了车站门口的一个大石柱后,寻到不会被人发现的阴影区。
我蹲坐在阴影里,放下提着的背包,对着手心哈了哈热气。
我搓着手背,任由西北风钻入裤管里。
我看了一眼手机,大概半小时已过去,腿微微有些麻,我起身小心地跺跺脚,觉得血液恢复流通,时间差不多可以了,我出了火车站,去找公交车站。
那天,我搭上公交车,重新返回到了几乎快恢复宁静的校园。
2008年的冬天,洛阳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据说,洛阳的雪花是温文尔雅的,远不及淮河河畔的雪花那么富有激情和奔放热烈。
我后来才知道,那年淮河流域的河南、安徽等好多地区遭遇了罕见的大雪灾,那年的雪花在南方放肆意地下,积压了好几十厘米深,南方不少城市房屋坍塌,甚至造成不少人员伤亡。
而那年,洛阳的大雪也很大,一直维持到除夕还不见雪花停下。
大雪纷飞的那几天,我就一个人守着整个宿舍楼,安静地呆在宿舍里,研究《数据结构和算法》,若不是家属楼也在校园内,时而还会有人在校园出没,若不是偶尔还能收到傅华铮问候的短信,我仿佛以为整个人间只剩我一人。
饿时,就用宿管阿姨送的小电锅,在宿舍里熬粥,配上放假前偷偷买的咸菜。

时间过得很快,那天早上是除夕,我5点就睁开了眼,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发呆,放眼看窗外天越来越白。
寂静的校园,宿舍楼对面依然是宿舍楼。只不过,漆黑的窗户格子里倒映着远方白茫茫的颜色,细看之下,能看见远处白绒绒的屋顶。
待天大亮,入眼的白色苍茫大地,像盖着温柔雪白的被褥,世界的一切污浊全部被盖在下面。
整个天地,是那么的纯洁不染。
我就那么坐在被窝里看窗外,莫名地激动到热泪盈眶。
等鼻子堵掉,我掀开被窝,套了一件旧毛衣,提前裹上那件新买的、本打算用来迎接大年初一的红色鸭绒袄,跑下了楼梯,跑出了宿舍,跑向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那一刻,整个校园里只有我一个,诺大的白色天地,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我放肆地在雪上奔跑,仿佛想留下些什么,打破这孤独和寂静。
在每个铺满雪花的地面,我认真地踩上自己的鞋印,我并好双脚转动角度,旋转脚尖,踩踏出一圈圈的花环。
我冲到操场,在隐约可辨的操场跑道上,一圈挨着一圈的跑,我刻意将整个跑道上都印满自己的足迹。
我向老天爷证明:不管过去有多黑暗,不管内心有多凄苦,我活着,我好好地活着,我要活得很好很好。
任北风呼啸,任冰冷的空气随着口鼻进入,刺痛我的心肺,任由雪花落满我发顶和肩膀。
我跑到不能顺畅呼吸,累到不能再抬腿,终于肆无忌惮地躺在操场跑道一侧的一大片雪地上,认真听天空坠落的雪花,似乎对我喃喃低语。
我脸望着天空,躺在厚厚的雪花铺就的被褥上,任由雪洒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化作冰水,流入我的眼睛和脖颈。
我望着操场一边结了冰棱的枯木,上面裹着的绵软可爱的雪衣,银装素裹的大地和白茫茫的苍穹,记忆深处关于雪的场景在脑海一幕幕急急放映,我再次热泪盈眶:
那也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也是个不知道到底是深夜还是凌晨的夜晚。
那年我14岁。
我终于压抑住了13岁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不堪,拼着一颗活下去的幼小的心,努力地选择性失忆,恢复了正常的初中学习和生活。
但要想继续上学,还是要从那条路上、那个罪恶的地方走过呀…
那条路就成了我最害怕,但是又不得不迈过去的人生之路。
那是我当年求学路上必须要踏过、必须要面对的一条残忍和污浊的路。
那年,我所在的乡中学破格地开设了奥林匹克数学课程,定在了每个周末“补课”。
那个时候的我,每周五放学离校后,一个人一步一步地忐忑丈量那条山路,到二十里外的外婆家时夜就已经很晚了,到了第二天凌晨,为了能赶上周六早上8点开始的奥数课程,我依旧得周六一大早就出发。
由于没有表,没有闹钟,我和外婆依然只能听鸡叫声,来大致判断时间。但是那天天亮得很早,鸡鸣第一遍,外婆便起来倒夜壶,她出了木门,差点在门槛上摔倒,才发现门槛上、地面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那个时候我很困,多想再睡一会儿。但我们不知道时间,为了能准时到,我只能早早吃完饭,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半躺着,围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做着浅浅的梦。
再等等看,再等等看。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可能在等黎明到来,可又怕真的天明--天明的话,我就迟到了。
外婆耳朵数着鸡鸣,时不时离开冰凉的被窝,去门外辨别天空的颜色,我在半睡半醒中,做的全是那天上课迟到了的恐惧的梦。
这些梦让我潜意识里觉得还是不能贪睡了,还是该出发了,要不就真的要迟到了。
带着惺忪和遗憾,我彻底起身。
还是秋日里穿的那双表姐送我的球鞋,外婆在鞋内给我塞了些碎布,由于没有找到塑料袋,只能把装盐巴的袋子腾了出来,勉强给我裹住脚底板,再紧紧地系好鞋带,以防雪水会浸透脚,以防我会被冻感冒。
由于雪太深,压根找不到路面。
外婆帮我从门口邻居大雪积压的柴火堆里,找了一根差不多到我肩膀那么高的柴火棍,让我用来杵着探雪路,以防被不平的山路给撂倒。
在不知道时间的那个夜里,带着对求学的渴望,我背着书包,杵着木棍,迎着纷飞的雪花,出发了。
我小心翼翼,拿着棍子试探着,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前行。
因为山村的路多坑坑洼洼,而且雪盖了这么厚厚的一层,我冷不防一个趔趄踏空,噗通一下子倒了下去。
爬起来,找到棍子,继续摸索。
因为有绵软雪花,即使摔倒,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我的脚底很快出了汗,包在脚上防水的盐袋,偷过袜子开始在鞋底打滑,虽然浑身是汗,但双手发冷,慢慢指头变得僵硬。最后我冷得实在握不住柴火棍,就哈一口气搓搓手,等手有了知觉,能握住棍子了,继续往前摸索。
我觉得我走了好久好久,但一扭头,却发现背后黑色的山村轮廓仿佛黏在了我的背上。
我走啊走,摔啊摔。大概一半路程的时时,一跟头摔的狠了,手腕别着了棍子。
扭的手腕发疼。
我双手用不上力气起身,干脆就坐在了雪地里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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