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武|父亲的鞭炮情结【时光里的时光】

天涯过客

楼主 天涯过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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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听到鞭炮声，都会想起父亲放鞭炮的情形。放鞭炮，是父亲过年的最爱，即便在只买得起一、二个“二踢脚”（老家叫“火炮“，两头响）意思意思过年的贫穷年代。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年过年，父亲只买了两个“火炮“，一个在除夕下午上坟时放了，另一个，留在初一开门时放。初一的一大早，大概四点种，听到父亲起来拉开了门栓，开了门，“乒”“乓”两声脆响后，父亲轻轻的又把门掩上，回到屋里睡觉。
放鞭炮与贴对联，是每年过年父亲当仁不让的两件大事。先是贴对联，不识字的父亲容不得半点马虎，总是问了哪个是上联，然后拿着梯子，边贴边问我们正不正。从梯子上下来后，还仔细端详贴的好不好，以塝（读bàng）师傅特有的眼力，再去贴另一边。看着贴好的大红对联，满意了，父亲便点燃一根香烟。
父亲一辈子抽烟，很长时间里抽的都是自种的烟草而制的旱烟，但过年时也会买一、二包“大红鹰”（一毛三分钱一包）待客，还有一用处是，为了上坟点“火炮”方便。上坟，一般是同族的几家汇在一起。各家把祭品在先祖的坟前摆好，跪拜后，一家接着一家的放“火炮”，很是壮观。寂静而空旷的山地，听“火炮”声声，看焰火与不远处的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呼应，过年的气氛浓在每个人的心里。
父亲喜欢放鞭炮，担纲贴对联，一直到辞世的前一年。知道父亲喜欢放鞭炮，大学毕业工作后，每次回老家过年，我都会买足够的鞭炮让父亲过瘾。这些年，鞭炮的品种也越来越多，以前没有的几十响的烟花炮，在村里很是普遍，而我每次回家，总会把村里小店最大的上千响的挂炮买来让老人放，但父亲似乎还是钟情过去那种“火炮”，也喜欢一串串的小鞭炮（老家叫百子“火炮”）。
每次，不敢放鞭炮的我，老怕父亲伤着手，总是提醒他注意安全。有趣的是，身体虚弱步履蹒跚的父亲，在点燃鞭炮那一瞬间，神情坚定，动作变得麻利，忘掉了自己的年龄，一种岁月的升华，年的快乐，写在脸上。大前年回家过春节时，我站在远处看父亲放鞭炮，明明看到点燃时鞭炮熏着了他的手，问有事没，老人用手蹭了蹭衣服，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说“看见火炮呲到您手了”，父亲坚执着“没有没有”，那神情几分"诡秘"。
如今老家过年放鞭炮，不仅上坟放，除夕年夜饭前还要放；不仅初一早晨开门放，过了年游子远行离开家时还得放。鞭炮，寄托着乡亲对故人的感念，对幸福生活的感怀，对来年的希望和祈愿。听着新年鞭炮声的彼伏此起，很想让父亲再痛快地放鞭炮，很想再看到老父亲放鞭炮时"诡秘"的神情，那种无论日子多艰难，岁月多沧桑，也没改了内心的一份纯真和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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